“不是神仙,是苍山派的真人。”小孩嘴里一甜,立马倒戈,“娘说要是我根骨好,给他们相中了,那才是得道升仙的命。”
石头配合地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又掏了掏耳朵:“确定是苍山派,不是武陵派?”
“真是,这两个词又不像,我才不会听错。”小孩急道,“我去找娘,我不该和你说话的。”
“等等等等,”石头忙抓住他的衣袖,“带哥哥一起去呗,真人们要来,贡品可不会少了。”
小孩怪怪地瞅了他一眼:“你不是哥哥,你是爷爷。”
石头气得跳起来踩了他一脚,收脚时把自己一拐,愣是摔了个狗吃屎:“小屁孩,我揍死你!”
小屁孩撒腿就跑,石头要追,被一个外乡人打扮的书生踩住了下摆,又摔了个狗吃屎。
“操你娘的……”石头刚想怒骂,回头瞧见那书生的脸,登时吓掉三魂六魄,“你你你你你是那个……”
那书生面庞白净,眼神疑惑:“这位兄台,我们可曾见过?”
“不曾见过不曾见过。”石头忙道,“你也去天神庙碰仙缘是不,往东往东好走不送!”
说着他连滚带爬就要跑,那书生秀眉一蹙,折扇一摇,拦住他去路:“仔细一看,却觉得你确实面善,不如这样,你跟我走一趟,见过家师……”
“不去不去不去,打死我都不去!”石头瞥了一眼面前的白玉扇坠,只见小指大小的羊脂玉坠下端用金丝缠了个“武”字,愣是看得他魂飞魄散,普通跪下,“官老爷,您放过小的,小的上没老下没小,平时只爱吃狗屎,满口喷粪,您这多瞧我一眼都是脏了您的靴子啊!”
书生见他说话颠三倒四,听在耳朵里又颇是恶心,便皱着眉倒转扇面,扇骨往他头上一招呼,轻喊了一声“定”,这乞丐登时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张大了嘴,口不能言。
书生拱手道:“实在不好意思,在下还有急事要办,你且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约莫一刻后再来招呼你。”说着遍匆匆往东边去了。
石头干瞪眼瞧着,只见那书生消失在路尽头,他立刻“呼哧”松下假装被定住的手臂,拔腿就往西边跑,冲进徐氏镖局,大喊:“徐镖头 徐镖头 你衣食父母来啦!!”
徐福林刚结了一单回镖局,在后院里接护甲,听他叫嚷,穿着中衣便走出来,怒道:“你这赖皮猴,吼得什么!”
石头嚣张道:“你爹我光顾你生意,还不感恩戴德?”
徐福林“呸”了一声:“这次又要我送你去哪儿?你还有银子没有?”
“岂止是银子,”石头嗤笑,从怀里掏出一块卵石往徐福林面前一掼,嬉皮笑脸地掐了个诀,叫道,“变黄金十两!”
徐福林捂着眼:“我看你是疯透了!”
石头瞪着眼,神情轻蔑,换了个指法,又叫:“仙法,变黄金十两!”
徐福林大笑:“你这手势,还仙法,十八摸还差不多。”说着捡起卵石便要扔出门去,不料手指一搭上石面,那一层粉屑便簌簌落下来,露出里头一抹亮光。
石头嘻嘻一笑,徐福林面色陡变,双手兜着石头一撮,悉悉索索一阵,掸去粉末,手上捧着的竟真是黄金一块,一掂量,确是十两。
“好小子……”徐福林道,“还耍把戏骗我。”
“谁给你刷把戏了,这一招可不就叫‘点石成金’。”石头猴儿般一跳坐在柜台上,正好硌着了屁股上的伤,发出几声鬼叫,手上倒不紧不慢勾住了徐福林的肩膀,作哥俩好状,“乖儿子,你爹我这单生意,接还是不接?”
徐福林脸上肌肉微微一抽,转眼便拧出一个笑脸来:“好说,好说。石头哥这次又是要到哪里去?”
“天涯海角海北天南,”石头游刃有余地转了转手指,转眼又声泪俱下,“只要是没有武陵派的地方都成!要一个武陵人都没有的!武陵仙人打死也找不到的地方!”
徐福林:“……得,你又做那被武陵仙人强迫的癔梦了。”
“那岂是梦啊!”石头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这恶棍神仙仗势欺人,把我五花大绑床上,脱衣服给我看,先解了那身杏黄金丝绣边鹤纹袍,又扯了碧桃逢春翡翠冠,三千青丝洒在我身上,他伸手来捏我胯……”
“还不住嘴!!!”徐福林听不下去了,“得,我接,我接还不成,犬子刚接了苍山派一趟镖,说是要避着武陵门人把一箱东西护送到蓬莱岛,我将你扮作货物,一起送去,你看可行?”
“行,行得很!”石头登时不哭了,摆着徐福林的脑袋,“吧唧”一声香了口,娇滴滴道,“我可爱死你了,徐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