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犹怜草木青 九尾叶 2937 字 2个月前

谢无风将右手背在身后,点头道:“正是。”

明烟把玩着一缕垂到胸前的乌发,一侧肩膀朝谢无风贴过来,说悄悄话似的,俏皮又妩媚地眨一眨眼睛,“哦?有何事?”

谢无风将藏在身后的木芙蓉递给明烟,笑道:“我见此花娇艳,配姑娘正好。”

他天生好容貌,棱角分明的脸型,加上一双风流多情的眼睛,恰到好处地融合了粗犷与温柔,又因为习武的缘故,比旁人多了一分清冽之气,令人乍看之下便觉惊艳,却又说不出何处迷人。明烟曾试着与他搭过几次话,但谢无风为人懒散、脾气又差,除了纪檀音外,对旁人并不热络,她出师不利,暗中记恨了一段时日,谁知今日无心插柳,对方反而殷勤。

“谢先生不是哄我吧,”明烟不甚在意地接过芙蓉,递到鼻尖嗅了嗅,随即嘟起嘴唇,暧昧地瞧着谢无风,“我哪有花好看。”

谢无风仍笑着:“你比花娇美。”余光向明烟腰间瞥去。

明烟扑哧一笑,随手将花朵丢了,挽起谢无风的手臂,压低声音道:“我可是听过不少无常客的传闻呢,走,咱们那边石凳上坐一坐去。”

第45章 伤心碧

有哭声传来,断断续续、沉闷规律,宛如某种秋虫的嗡鸣,听不真切,却叫人心里发堵,眼眶泛酸。

纪檀音推开窗户,悲啼之声清晰了些,是从前院发出的。“出什么事了?”他问。

花月影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立,侧耳听了一阵,道:“八日前死的几个镖师,家里人来认尸了。”

雄图镖局的镖师分为五等,红头、黄头、黑头、大镖头、总镖头,依次晋升。那晚与夜魔一战,奉命冲在前面,因而死伤最惨重的,便是最低等级的红头镖师。他们全都出身贫苦,或是孤儿,或是来自穷乡僻壤。纪檀音对其中几个有点印象,二十左右的年纪,武功稀松平常,爱说无害的大话,愿望是早日当上大镖头,从镖局的生意中提成,然后金盆洗手、衣锦还乡。

“李镖头也算仁义,都厚葬了。家中老人尚在的,补偿了二十两银子,留作奉养。”

纪檀音心中五味杂陈,发白的指尖紧紧抠着窗沿,低声问:“夜魔呢?那晚过后,可还在何处露过踪迹?”

“不曾。我们人多势众,料想他不敢贸然独闯,必定是蛰伏在左近,等待与西番教的教众汇合。到那时,两方便能一战了。”

纪檀音心中存疑,问道:“按前几月的情形,西番教最喜深夜偷袭,放火烧毒,肯与我们正面决战?”

“放心,就算他们不肯,武林中死伤惨重的各大门派,也必要报此深仇。如今明彪华、胡寒都已到了襄阳,就等着武林大会召开,公推武林盟主。下一步便是集结各派弟子,深入云南捣毁西番教的老巢。”

“武林大会,定在何时?”

“七日后。如今玄刀门与雄图镖局分庭抗礼,李镖头将于后日再会一遭翟门主,逼迫他退出争霸。”

“可能吗?”

花月影轻笑一声:“谁知道呢。”

纪檀音沉默了一会,面上微微波动,语气迟疑:“那,夜魔……当真必死无疑吗?”

花月影拍了拍他的肩膀,委婉回答;“此乃武林大祸,不能不除。他的至尊大法恐怖至极,你已亲眼所见,最后决战时,说不得我们还要死伤多少人马。”

“也许他还能恢复心智,万一呢?”纪檀音激动起来,发白的嘴唇细微地抖动着,“到时候,让我跟他说说话,说不定师 他,他能想起来。”

“那样不是更残忍吗?”花月影看着他,冷静得近乎冷酷,“他手上已沾满无辜者的鲜血,深仇大恨已经种下,是或不是纪恒,又有什么区别?若他果真恢复神智,知道自己所为,也只剩以身谢罪一条路可走。”

纪檀音倏地咬住下唇,片刻后又松开了,惶然地半张着口,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小纪,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听姐姐一句,你师父堕魔与你无半分干系,不必难过自责。”花月影挽着他的手,劝他多出去走动,散一散心,“老关在屋子里,难免胡思乱想。听说后院的木芙蓉开得正好,咱们瞧瞧去。”

清淡的花香在空中弥漫,装饰素雅的闺房里,翟映诗曲起膝盖,舒适地缩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词选。新菱半跪在侧,双臂交叠搭着扶手,下巴搁在手背上,专注而热切地仰视她,催促道:“再念一首吧,小姐。”

她不识字,也不懂诗词,但喜欢听翟映诗的声音,喜欢她用缠绵的调子念这些美丽的词句。

读了一下午,喉咙都干哑了,翟映诗戳了戳新菱的额头,无奈又温柔地一笑:“好吧。”

她将手中书籍翻过一页,轻声念:“销魂,池塘别后,曾行处、绿妒轻裙。恁时携素手,乱花飞絮里,缓步香茵。朱颜空自改,向年年,芳意长新。遍绿野、嬉游醉眼,莫负青春。【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