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等等,让我看看!”他很快就发现君子游左手上的伤痕,细碎的瓷片还陷在掌心,割得血肉模糊 片,掌中还有 道被刺穿了的伤痕,血窟窿都快看到骨头了。

君子游不忍他伤感,主动解释:“没事的,不疼。”觉着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又做贼心虚地补充 句:“真不疼……”

“要不是看在你这 身伤的份儿上,我真想抽……”萧北城作势扬手朝他脸上打去,那人赶忙“咿咿呀呀”地躲开了。

“别啊,这大冷天的,抽什么烟啊,对身体不好不好。”

“君子游!”

“真不疼,你看我这样就知道不疼……嘶,不能说, 说就开始疼了。”

可能是被搬动 遭,赶上药劲过了,君子游麻木的四肢渐渐恢复了知觉,果然左手的刺痛逐渐清晰起来。

他觉着司夜的迷药很可能并不是麻痹身体的痛楚,而是通过控制脑子让身子的反应变得迟钝,从而感受不到疼痛。所以也就只有在药力还没有完全退散时,他才能在无知无觉的状态下做到几乎不可能的事。

他试着攥起右手,果然,牵动的右臂没有丝毫感觉,就算当头给人 拳,也不会痛得跺脚。

于是他从萧北城掌中抽回被捅个对穿,几乎没 块好地方的左手,朝那人粲然 笑。

而当萧北城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万万没想到,两手都负了伤的那人竟然会抡起 拳,照着他的下颌骨打来,清脆响亮的 声,几乎把他的臼齿都打落了去。

当然,难以置信的原因当属在这种紧要关头被自己人摆了 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君子游精心设计了 场足以让缙王半身不遂的阴谋,就是为了躲当初欠下的债呢。

如果以为这 拳就算了结可真是大错特错,君子游根本不给萧北城喘气的机会,紧接着又是 记手刀劈在他侧颈,当即让他两眼 黑,倒了下去。

好在萧北城多少对他有了防备,不至于被这 下生生打晕了去,双耳嗡鸣好 阵子,才逐渐能看清眼前的事物。

朦胧间,只见那人披着 袭血染的白衣,横身站在他面前,手里握着混乱中不知丢到哪儿去的细刃,咬着绷带的 端,将打在断臂上的夹板勒得更紧了些。

“你、你别乱来……”萧北城也是失血过多,否则不至于被他打了这 下就站不起来了,头晕目眩地望着那人的背影,伸出手来,是想将他拉回身边。

“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啊……”他想说,“你知道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吗?快到我身后来!”

可是话没有说出口,那人就已经回了头,食指 蹭他嘴角的血迹,点在自己舌尖上,感受着甜腥在味蕾上绽出爱情的滋味。

“放心,我没你想得那么弱,他也没你想的那么强。”说着,君子游 推已经两眼昏花的萧北城,让他靠着墙边暂歇,得以喘口气上来。

而他自己,则是细细回味着那滴血留在唇舌间的滋味。果然,只有情人的血最能让人癫狂。

“司夜,林大人托梦找你索命的时候,有没有告诉过你,他的亲儿子是被大内第 高手养大的?”

君子游将细刃在两手之间掂了 掂,衡量过后,还是觉着他断骨的右手握得更紧些,朝着已经失去理智的司夜咧嘴 笑。

他眼中泛着血光,浑身透着煞气, 扫此前的窝囊德行,就连萧北城都不禁发自内心地感叹:原来他的王妃有这么强?

“王爷下手太轻,那是妇人之仁,我跟他不 样。同样,你能欺负我爹,是因为他形单影只,到最后都是孤零零的 人,你来欺负欺负我试试?”

说到这里,他还嫌不够似的补充 句:“我背后可是有男人的。”

越氏私塾内,被孔孟之道熏陶,该是教书育人的圣贤之地,已被鲜血浸洒得触目尽是污秽。

苏清河推开了不知是第几次冲上来的妙法教徒,深感身子沉重得连刀剑都挥不起了,最后 次踢开晕头转向的敌人,自己也脚下不稳,跟着 起仰面倒了下去,“哼哼”着发出 声呜咽。

“让我死吧,打不动了打不动了,这真的伤身体……”

战地大夫姜炎青背着木制的药箱,离老远看见这位自暴自弃先乐了,得得瑟瑟地凑了过去,在人脸上抹了两把刚蹭的泥巴,笑嘻嘻问:“怎么这就不行了,虚了?别啊,苏大人,你的发小还等着你去救驾呢,你赖这儿不动,他可怎么办啊?”

“他?”苏清河破罐破摔,索性连眼皮子都合了起来,“他用不着我担心,他比我还能打……”

“啊?”姜炎青的眼珠子差点砸他身上,赶紧给人捞了起来,追问:“什么情况?就那个病秧子?我可是听说……”

苏清河半眯着眼,话音未起波澜:“他小时候经常被肖大眼那 帮小混混欺负,属他年纪最小,也属他长得最小,腿短跑不快,只能爬树躲开肖大眼那个畏高的羊癫疯,每次都是他爹把喘得半死不活的他拎回家的,不教他 招半式,君先生也不舍得走啊。”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方才被折腾的筋骨,掀起衣袖 看,好么,青了 大片。

他面色沉凝望向萧北城方才离去的方向,不自觉咽了口血沫,“让我担心的其实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