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床边坐在柔软沙发里的男人动了一下,让修从幻想中惊醒。
阿尔弗雷德站了起来,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那张小小的婴儿床,婴儿床轻柔地摇晃了起来。在婴儿房柔和的灯光照射下,他的脸上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滑了下去。
年轻的帝王正在落泪。
修站在门外看得一清二楚,他睁大了眼睛,只觉得连呼吸都疼痛起来。
——阿尔弗雷德,他明明是一点小事都要夸张地抱怨撒娇,讨要安抚的。
关于这个孩子的去留,在修的面前,他分明一直表现得很平静,从未对此流露出任何过激的情绪。
可是在这个凌晨,他却偷偷地在这无人知晓的房间里,独自为他不能来到世上的孩子哀悼。
这是第一次吗?修恍然地想。还是,他一直这样痛苦,我却毫无所觉?
他往前踏出了一步,从阴影中走出来,走向了那个房间。
作者有话说:
注:化用自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的名言“朕即国家”(l’etat, c’est moi)。
第六十四章 术前
“谁?!”
修刚一靠近,阿尔弗雷德就警觉地看向门外。
当看清来人之后,他立即偏过头去,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脸。
“你怎么……”阿尔弗雷德开口道,然而他的嗓子有些哑,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你怎么过来了?”
修没有回答,盯着那一看纹饰就是皇室专用的婴儿车看了几秒。
“老皇帝之前叫人准备的。”阿尔弗雷德兀自解释起来,口吻不屑,“给我们未来的弟弟,或者妹妹——可惜他的老情人还没成功受孕,我们已经回来了。”
如果不是他的眼里还有一层水光在灯光下晶莹闪光,任谁都要相信他此刻毫不在乎的神情了。
“那你过来干什么?”修问。
“……看看。”阿尔弗雷德说,竭力说得轻松一点,“他们前几天收拾宫殿的时候向我汇报过这个房间,还没来得及拆——明天我就叫人拆掉。我是说,因为马上拆了,所以我突然想起来过来看看。”
由于理由太过牵强,他几乎找补得有点狼狈了。
可是修点点头,似乎轻易地接受了这个理由,说道:“布置得挺周到的,别拆了吧。总会用得上的。”
“用不上。”
阿尔弗雷德不假思索地说,他看着修,那层水光还没有退去,让修有种错觉,好像阿尔弗雷德很委屈似的,委屈得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