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爱亲近人,说话也要靠得很近,他不自在又防备地往后躲了躲,小瞎子又说:“以后你在我家没人打你了。”
糖味儿混着奶膻味儿搅在一起,离得太近,还掺着小瞎子身上暖和的热乎气儿。
迟骋睡在陶家的床上,穿着小瞎子的衣服,周围永远都带着那股腻乎乎的奶味儿,混上他自己身上的农村柴火味儿,渐渐分辨不清了。
瞎子被养得娇贵,脸上身上都有肉,尤其是那两条腿,肉乎乎的老沉了。哥不在家的时候他俩睡一块儿,他总是被压醒。醒了往下推推,没一会儿还压上来。刚开始他不适应,后来习惯了,也不觉得沉了。
有一次两条小肉腿都压在他肚子上,压得他实在喘不过气,往下推开了一条。
小瞎子没醒,被推了又不高兴,撅着嘴转过来,胳膊一圈一搂,咕咕哝哝地哼哼。他那时候既不喜欢这么亲近,又嫌他烦。推了推没推动,皱着眉不耐烦地一翻身,就也那么睡了。
画面一转,他们都变成了背着书包的小学生。
那几年他们被牢牢地捆在了一起,小瞎子胆小得很夸张,不敢跟人说话,不敢自己走路。陌生环境里的两个小豆丁,小瞎子每天都要跟他牵手,牵得手心里全是汗。他时常得甩开瞎子的手,往裤子上蹭蹭手心里的汗,再重新牵起来。
瞎子又矫情又缠人,又能哭。每天都手要一直牵到睡前,隔着床栏和枕巾再远远地牵着。
学校里有人先主动提出想跟瞎子玩儿,瞎子一个劲儿往他身后去,一点也不在意地说:“我不玩儿……我有迟苦了。”
“午夜的电影,写满古老的恋情,在黑暗中,为年轻歌唱……”
轻柔的旋律伴着男孩儿舒缓的嗓音,在小小的一方空间里,把安宁和柔和带给每一个人。
小区保安捡的两条小狗在春夏秋冬的交替中变成了两条丑兮兮的土狗,但是很活泼,每天在小区保安亭周围咬着蹭在一起。
少年迅速成长,路灯下的影子越拉越长。
初中的陶淮南搂着迟苦的胳膊,说想喝奶茶。
迟苦说:“明天的。”
“我现在就想喝,”陶淮南把脸贴在迟苦肩膀上,哼哼着说,“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