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序没有反问,没有质疑,连辩解也不打算有,拎着一小袋行李站在门口,好像随时都能从这儿拔腿走人,只欠一个抽身的借口。
收到蒋尧邮件后半个小时内产生的所有怀疑和自我安慰都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事实确凿,冰面生出细小而迅速扩大的裂缝,咔嚓断裂的微末动静击溃了沈渝修的理智。他猛地起身从桌后冲过去,拎起裴序的衣领,挥拳朝他脸上砸,“你他妈都不想解释吗?!你放的信封为什么会是谢驰的秘书拿走,你到底去过多少次酒店,见了什么人,干了什么事?裴序,我让你缺钱还是缺人睡了?!你他妈要这么做!”
话音未落,他乍然收声了。裴序根本没打算闪躲,那一拳不偏不倚地打中了他的侧脸,牙齿磕破嘴唇,一股血迅速地从嘴里溢了出来。
他被沈渝修抵在墙上,抬手松松擦了一把唇角的血沫,呼吸急促带得胸口剧烈起伏,低声说,“不是!”
“不是?!”沈渝修被他这句话激得眼睛血红,他狠狠甩开人,长腿一跨,伸手去抓桌上的电脑,差点将电脑掼到地毯上,“那你告诉我,你这是在干什么?!”
坦露在两人眼前的屏幕赫然播放着一段加速过的地下停车场监控,裴序从后座拎出公事包,站不多时重新坐进车里关上了车门,几分钟后才从车内出来。
裴序短短愣了一下,随即眼神一暗。
确实也没什么可以否认的。
“我简直要……”沈渝修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痛苦呻吟,哽了两秒才得以继续说下去,“要佩服你了,你是不是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嗯?刚操完我就迫不及待地去拷文件,你是不是跟我睡的时侯还他妈惦记着怎么偷资料啊?!”
沈渝修咬着牙,攥成拳的左手指甲几乎都快把手心掐出血来。他右手卡着裴序的脖颈,声音却凝滞沙哑得仿佛被扼住的人是他自己,“为了这么点东西……谢驰就让你陪我睡了大半年,还真挺委屈你的。”
“我跟你——”裴序像被他的话刺痛得不能不动手,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轻松就拿开了沈渝修费劲压制他的胳膊,低下头,声音如同被沈渝修鼻音里那股酸涩感染,颓然道,“我只帮谢驰做了这一件事。”
心口像因为被沈渝修沉沉压住而闷得发疼,裴序脸色青白,好一会儿才补充说,“真的。我……”
“就这一件事,一件事……”不等他说完,沈渝修先自嘲地笑了,强忍着浑身针刺般的疼痛,反问道,“你还想替他做什么?!”
手腕让男人紧握着动弹不得,沈渝修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拼命踢打挣扎,随手抓起身旁放着的花瓶就想摔到他身上逼他退开。
那个很有分量的花瓶被高高举起,半瓶水和几枝玫瑰因过于激烈的动作而倒了出来。突如其来的冰凉液体和芬芳玫瑰浇到身上,激得沈渝修身体微微一颤,僵着动作,机械地仰头,去看那瓶被他举在半空的花。
送花的人近一周没来这间公寓,玫瑰却养得很好。正如无论送花的人是不是真心实意,玫瑰也仍旧开得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