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六逸斋,”胤禩瞧了眼园子上头的匾额,笑着说道,“这名字取的倒雅致,用的是竹溪六逸的典故?”

“八贝勒真是天资聪颖,正是因这园内种了一片紫竹,抱水而立,才取了这个名字。两位贝勒一路辛苦,不如先稍事歇息吧。”

胤禩笑着点了点头,“倒是雅致。”说罢打量了范承勋两眼,笑道:“范大人怎么如此拘谨?说起来咱们好歹也算是旧识,不必这般小心翼翼的。还是说范大人不愿同咱们多说,看不上咱们呢?”

范承勋对这个八贝勒可说是避之不及,那次江西茶市的案子险些让他丢了顶戴,如今见胤禩还一脸笑意的模样说着这番话语,更是觉得背后冷汗直冒,忙不迭的垂首道:“下官岂敢,下官岂敢,能与两位贝勒相谈乃是下官求之不得的福分,只是思忖着两位贝勒一路劳累,这才……下官可是万万不敢怠慢啊。”

胤禩闻言笑了笑还未开口,胤禛便在一旁微皱着眉头淡淡道:“行了,说起来也确实是累了,就不送范大人了。”言下之意便是下了逐客令,范承勋正是求之不得,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

胤禩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见仆役们皆进屋去收拾打理了,便同胤禛笑道:“四哥怎么这么快就把他给打发走了?我还想同范大人多叙叙旧呢。”

胤禛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走至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又指了指对面示意胤禩也坐下。而后方悠悠道:“一个范承勋算得上什么?这次是皇阿玛奉太后南巡,太子没跟来你却反而来了,他自然是心神不宁了。想处置他连绊儿不用下,何必花功夫在他身上。”

胤禩微微一笑,随手拂去了落在胤禛肩头的一片樟树叶子,“四哥说的是,到底是我气度小了,想到他当初的斑斑劣迹,便有些按捺不住了。”

“这倒也无妨,就同这叶子一样,拂去便是了。”胤禛拍拍他的手,缓缓道,“这魏东亭还真是受皇阿玛厚爱,一屋子谁也没留,只单单留下了他陪着叙话。这江宁织造一向是顶着天子的颜面在地方上任职,可大致都是轮流交替的,唯独这个魏东亭,在这任上已经做了六年之久。”

胤禩心想,何止六年呢?这江宁织造自魏东亭接管之后便再也没换过旁人,等再过上两年,康熙更让他兼了两准盐运使的位子。无论哪个都是大大的肥缺,康熙却能安心的交由魏东亭一人,可见对他的深信不疑。思及此,胤禩不由苦笑,只怕康熙对他们这些儿子也不会如此的推心置腹。

“这魏东亭是皇阿玛的伴读,其母又是伺候过皇阿玛的嬷嬷,情分自当不同。”胤禩微微一顿,眸子里含着笑意,“听说他小时候便是布库的好手,对皇阿玛擒鳌拜也是立了功绩的。我原以为是个武将模样的人,却不想倒像个书生似的,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了。”

“你瞧着不也是文文弱弱的,还不是射的一手好弓?倒还说起旁人来了。”

胤禩被他的话一堵,不服气的反驳道:“谁文弱了?敢情出去赈灾把自己累倒了的人,可不是我。”

胤禛不以为然的一哂,悠悠道:“我那病来的好,是老天爷可怜我对一片拳拳心意,决意要成全我呢,如何能相提并论?”

“四哥可真会分说,”胤禩瞥了胤禛一眼,唇边噙了抹笑意,“不知四哥打算何时兑现承诺?到时候就知道我到底文弱不文弱了。”

胤禛闻言挑眉,“还怕我坑骗了你不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