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大将军的府邸曲径通幽,不似宫里的明耀奢侈,也不似容暮的丞相府那般墨香四溢,随处可见的粗木以及掩映在四处的花草无声地彰显着将军府的古朴。
这还是容暮头一回来镇北大将军府,小道蜿蜒,得亏着又华淮音带路,否则容暮自己一人定会在府中迷了道。
华淮音一路走还一路介绍,从门口鸡蛋大的鹅卵石一直到镇北大将军院子里四处摆放的花草。
这是一座容暮本该于此长大的宅子,华淮音解释地很仔细,而容暮听得也很仔细,像是极力要从华淮音的三言两语中熟悉了所有的草木。
“下个拐角就是我父亲的院子了,本来我父亲和我母亲的院子在一处,但我母亲去世后,父亲他就独自搬了出来。”华淮音看容暮似乎对他母亲生前的院子好奇,便放缓了脚步多提了几句。
但两个院落距离很近,不过数十步,华淮音就带着容暮到了华老将军的院子外头了:“容弟你们且稍等片刻,我且进去通报我父亲一下。”
“好。”言罢,容暮等人就停在院门口,而华淮音已经大步而入。
此刻容暮靠近院落,还不曾看到里头的华老将军,他就听见刀剑划过半空的铮铮之响,宛若有无形的一根长针击穿了他封闭已久的脉络,容暮知觉刹那光景里他好似又看见了当初华老将军在北疆时舞动长戟的雄姿。
随即这声响就消停了下,有数道交错的脚步声不断向他逼进。
容暮心里明白,是华老将军和华淮音过来了。
半路上一直浮着的一口气彻底抬了起来,压在他嗓子眼,容暮有些发木,整个人微微别扭着地侧着身子:“阿度,你且看看我现在可还算得体?”
宋度不由得发笑:“大人你已经问了一路了,刚才随少将军进来还抽空问属下。”
虽然这么说,宋度依然将自家大人从头打量到脚。
今日的大人并未用白玉发冠,而用一根暖玉一般颜色的白色发带将一头墨发高高束起,额前飘着几缕碎发,被风一吹,轻轻荡在大人白净的耳边,并不显得凌乱,而透露出几分洒脱和肆意来。
怎么看都让人心生舒服之感。
“大人现在得体的很。”
但容暮依然紧张,伸手抚平了身上并不存在的衣褶子,在树木鸟雀的鸣叫声里,容暮将腰背挺得更直了些。
这样的踌躇和紧张,在他当初在科考殿试时都不曾这样。
老将军在他心中同旁人的分量大不一般。
在去北疆的时候,他还不知晓自己的身份以前,那时老将军对自己的关照就让他颇为不知所措,他对老将军心怀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