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御衡放手了。
他不但放手了,还推开了容暮,用力时如鹰一般的眼中洋溢着咆哮肆起的怒火。
容暮陡然间倒下,身子撞在雕漆红柱上,撞下的力道之大让容暮站不稳,再次反倒在脚边的香炉上。
“砰!”
巨大的青铜香炉轰然侧倒,里头的香灰撒了一地,容暮纯白的袖摆扑倒在香灰之上,一口血从他口中吐出。
这是他压抑了许久,终究没有压抑住的血。
“阿暮!”香炉遮挡,楚御衡看不见容暮的脸,但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楚御衡有些后悔。
但又回想容暮一而再再而三的以下犯上,楚御衡握紧了拳头,看不见容暮的脸也好,省的他见他的脸有心软了去,楚御衡甚至背过身子去。
大殿之中的轰鸣声引起外头人的注意,喜公公带着小贺子进来时就见丞相大人白衣扑地,满头汗雾,两颊苍白,最严重的是嘴角还吐出了一口鲜血。
小宣子双目瞪大,想上前但被喜公公拉住。
小宣子眼巴巴的心里着急。
他只见过两回丞相大人。
上次见面时丞相大人风采不凡,踏雪而来,一连几日他梦里都是丞相大人的隽永温善;哪知这回就见到那位如仙人一般的大人痛苦不已,原本白净的衣袍沾染了挥散而下的香灰,灰扑扑的模样哪里有之前的从容。
而喜公公服侍多年的陛下处在震怒之中,滔天怒火,让进来的二人双腿直抖。
“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小宣子吓得打了个哆嗦,他视线还留在容暮身上就被喜公公扯着衣袖带出殿外。
大殿再次步入平静。
楚御衡在极力压制自己的不悦,掌心紧紧的合拢,手腕处的青筋暴起,彰显着楚御衡极怒时的威严。
容暮在他身边十年了,十年的感情怎会说散就散,楚御衡仔细回想这两次他们相见的光景,第一次是因为他进宫却被人拦在外头,第二次他去找容暮时,容暮中途忽然冷面待他。
容暮定然是吃醋了。
可是他宠着闻栗,也不会放弃容暮。
容暮素来好哄,是他着了道在节骨眼上莫名气容暮,容暮才会如此。
楚御衡尽量忽视心头的惶恐,反复安慰自己。
容暮怎会离开他?
容暮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了。
容暮刚砸到香炉时他眼前蓦然一黑。
突然陷入黑茫茫的暗夜之中,容暮握紧袖摆,想要撑起身子却无力的又砸了回去。
他能听见耳侧楚御衡斥责侍从的声音,可缓了好久,他都没缓过来,眼前依旧一片昏暗。
容暮的心彻底乱了。
他怎么会看不见了,惊慌失措之余,他狠狠扯过被压倒的衣袖,拭去嘴边的稠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