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消息闭塞,他又不能入皇城,只好天天往十里外的小城镇上跑,盼望着能有什么皇城的消息传过来。

终于,莫约是傅斯昀走后十多天,秋试的榜贴了出来。时昱毫不意外地在榜首看到了鲜红的“斯昀”二字。

他长舒了一口气,转而又开始担忧起他的殿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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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批过了秋试的人,都需沐浴焚香三天,才可入宫面圣。

寅时未过,傅斯昀他们一行人便已坐在镜子前,任由宫中的侍女梳洗,换上统一的符合规制的服装,又听着老嬷嬷们耳提面命了许久宫里的规矩,才终于摇摇晃晃地坐上了入宫的马车。

训练有素的骏马平稳地前行,傅斯昀如同老僧入定般不动如山,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与他坐同一辆马车的还有一个更年轻一点的小公子,骨架瘦小,统一的书生服穿在他身上都有些大,他本人也紧张得脸色蜡黄,活像个被套进麻袋里的瘦土豆。

瘦土豆整个人蜷缩在马车的一角,就好像他现在要去的不是皇宫,而是十八层地狱似的。

马车不断前行,渐渐能见着些高大威严的宫墙,瘦土豆不断咽着唾沫,手心里全是汗,马车内诡异的安静逼得他紧张到了极点。

他实在是很希望这位同车的同僚能说点什么,缓解他心里的焦虑。可那位同僚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

他咬咬牙,决定还是自己先出声,“咳...我叫陈景渝,家住紫微城六十里外的原溪城...不知这位小公子...如何称呼...”

瘦土...陈景渝原本以为对方不会理他,没想到那人听完自己的介绍,竟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一眼,说道,“斯昀,沪南人。”

陈景渝几乎是感动得老泪纵横了,如同竹筒倒豆腐一般,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在听,噼里啪啦地一顿输出。

“斯兄...我真的好紧张啊...我...我本身就不太会和别人打交道,家世也弱...我就只会读点书,写点东西...面见皇上啊......啊......万一我搞砸了,做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被诛九族了怎么办啊...”

傅斯昀听着对方一路瞎想,几乎是把各种悲惨的死法都说了个遍,忍不住插了句嘴,“你也许不会搞砸的。”

陈景渝一愣,从死亡的恐惧中拉了出来,转眼又陷入到另一层烦恼中,“可是...做官...要管人...我...我这个性格...管不住别人啊...斯兄,我会不会无官可做啊...”

“...”傅斯昀想了想,道,“我倒是想到了一项官职,或许会很适合你。”

陈景渝惊讶,“什么官职...”

“鸿胪寺。”傅斯昀道,“你想说话就多说点。”

陈少卿再次出场!

本文的第一句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就是他说的。

第22章 面圣

殿试在乾元殿举行。除了当朝皇帝时宓之外,还有几个文官也立在两侧。

傅斯昀站在一群人中,身姿绰然,卓尔不群,引经据典,出口成章,引得皇上连连夸赞。

傅斯昀低头承了声谢,垂在身侧的手捏得更紧了些。

殿试前前后后举办了快三个时辰,众人看皇上的表情,基本已经认定了傅斯昀第一,本以为就这么结束了,谁知到了最后,皇上又命考官出了一道题。

“众位皆知,离国的前朝乃是梁国,离灭梁后,太祖皇帝命下人依照《梁法》编写了《离法》,取其精华,弃其糟粕,才有了如今我离国的繁荣昌盛。是否有人知道,祖皇帝当年,去掉的糟粕为何?”

同场的考生都愣了愣,他们虽然饱读诗书,但谁没事儿干会闲得去翻前朝的法条啊?

只有傅斯昀站在台下,心里惊得说不出话。

他知道答案,是因为,阿光曾经在孤山寺上,似是打趣般地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