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而地处边境,城中饮食也纷呈:汉人的茶楼酒家俯拾皆是,胡风浓郁的酒肆饭庄也不鲜见。正值入夜,各处食铺人气多旺,有甚者,店内早已座无虚席。

逛了一阵,穆昀祈欲寻处清净的酒楼小歇,当下正观望,忽闻身后人声呼唤,转身竟见李巧儿立在一家店铺内向此招手。看那似是家食店,倒也不甚喧阗,穆昀祈未多犹豫便踱过去。进门即被李巧儿拉到一张空桌落座,唤来行菜呼索。这才知此是一处专用乳酪糖羹的食店,穆昀祈自觉无趣。

女子呼索不多,却每样皆要三碗,看得吕崇宁情急提醒:“吾等不喜这些甜腻之物!”

女子嬉笑:“既来了,尝尝也无妨,今夜我做东还不成?”

见她对自己使着眼色,吕崇宁只得止言。

少顷,三碟五碗上齐,女子端过自己那碗置于面前,带黠意的目光扫过二人:“你们,真的不吃?”

穆昀祈摇头,吕崇宁轻哼。

“那我就勉为其难代劳了!”呵呵一笑,女子伸手将碗碟一应拢到自己面前,低头吃起。

“客官,这几样乳羹,因工序多、制成费时,遂每样一人最多只奉一碗,恕不多卖!”身后传来行菜的声音——正对新客解说规矩。

“你竟拉吾等来凑数!”吕崇宁恍然,怒起拍案。

不屑横他一眼,女子撇嘴:“是你们自说不吃,却能怪我?”

“罢了,走罢。”穆昀祈已起身,“隔街酒楼看去雅致,去瞧瞧有无座。”

吕崇宁随主起身,走几步却又转回,端起桌上尚冒热气的甜羹,仰脖一饮而尽,烫得吐舌,却迎上女子愤恨的目光讥诮一笑,拂袖而去。

用过晚膳回客店,方过戌正。上楼便听婴儿哭声,再看留守的侍卫竟不见踪影,只李巧儿那房门却敞开。

面色一变,吕崇宁大步入内。

半晌不见人出来,婴儿依旧在哭,内中也渐喧哗,穆昀祈实在纳闷,只得自去一观究竟。

“哭了这许久,怕不是饿了。”一侍卫的声音。

“一屋子活人,不知出去寻些奶?”吕崇宁没好气。

“李娘子出门前方喂过,这才一个多时辰,应不至又饿了啊!”另一侍卫小心。

“李巧儿还未回来?”穆昀祈意外。

循声回头,吕崇宁忙作一揖,目光露忧。

穆昀祈亦蹙眉:“她不是说即刻就回么?”

“我派人去找!”吕崇宁当机立断。孰料话音才落,便听熟悉的话音飘来。

“怎这般快就醒了,我也未怎耽搁啊……”情急慌张的身影飞奔入内。

“你方才不是说吃罢就回么,这都多久了?”吕崇宁口气不善。

“我……”口舌之争一触即发。

穆昀祈转身出门。

半晌,喧哗声总是小去。门外两声不重的叩击后,穆昀祈放下茶盏,“进来。”

“郎君!”来人作揖。

穆昀祈似不经意:“胜负如何?”

“啊?”吕崇宁茫然,半晌回过味,耳根顿红:“我只是与她讲理,并非争吵。”言间将手中之物呈上:“李巧儿说这是她方才寻了半城觅得的灵州上品零嘴——霜花糖,请郎君品尝。”

“霜花糖?”穆昀祈接过看了看,“遂她才去那般久?”一时好奇:“此物有何稀奇?”

“据闻此糖晶莹剔透,乍看似如霜花,糖中可见彩色纹路,各成鸟兽花卉之态。”话是这般,言者口气却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