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贪污受贿那么一大笔银两,为的是谁,不言而喻。就算目前查到与太子无关,但太子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十四弟认为应该废黜太子吗?”

裴叙垂首道:“臣弟不敢妄言。”

皇帝说道:“太子的性格缺陷,朕都知道。只是……他毕竟是朕的嫡长子。”

“皇兄说的是。”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道:“十四弟与太子之间的事,朕也略知一二。之所以不明言,是怕朕涉入其中,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也怕事闹大,难以收场。希望臣弟不要怨朕。”

“臣弟不敢。”

皇帝踱步走下了台,坐在了裴叙旁边椅子上,语气轻缓地叹道:“皇兄自知不是当皇帝的料。很多事还依仗的是十四弟。若非十四弟身体不佳,这皇位本该十四弟来坐。太子……也原应是个闲散郡王。十四弟也该知道,皇兄此前一直没有什么继承皇位的野心,对于这些儿子的教育也并非培养他们成为君王。所以,地位这一反差,也难免小家子气。”

裴叙知道,皇帝说这番话是知道国舅一事背后乃李家在主使。言外之意,是在为太子向他讲和。

皇帝过去的确是个刚正不阿的人,然而地位的悬殊,只言片语即可掌握天下人生死的权力,也难免令他心态产生了变化。

不过,这也确印证了他始终没什么心机。

他既不想裴叙对他们失望,撒手不管朝政了,也想要保全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他自己心里有数,以他自身的能力,是没法降服朝堂上的那些魑魅魍魉的,这些还得靠裴叙与李家。而他也没有野心去统管全局。

裴叙忽然淡淡地说道:“小时候听说皇兄铁面无私处理章亮案,为无辜者沉冤昭雪,臣弟一直对皇兄敬仰不已。”

他面上还有几分病态的苍白,衬得那发丝与眼眸越显漆黑如墨。身上穿着的那华贵厚重的衣物,都叫人忍不住担心会令他孱弱的身体不堪重负。那卷长的眼睫低垂,颜色浅淡的薄唇微抿,窗外的阳光照了他面上的一半,另一半隐在了摆饰遮挡的一部分阴影之下,令他五官显得格外立体。

尽管他神情寡淡,但皇帝仍从他话中听出了几分失落的意味来,面上显出了尴尬的神情来。

人都会喜欢美丽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