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明道元年三月,南宫霁奉旨自洛阳归京。

时隔大半载,再入宫中,似乎人事皆未大变,为何心境却是天壤之别?

直至跨入东华门,才幡然醒悟,今日已不是去往景福殿!而福宁殿,走西华门则要近许多。好在自己是来请罪,并非十万火急,早一刻迟一刻,也无甚关系,且慢慢来罢。

引路的黄门见他走得这般悠闲,心下不禁着急,官家已知他来,若是路上用这半天,唯恐得了怪罪!心下一急,步子倒是自为迈开了。只是一阵之后,却觉身后无了动静,回头一瞧,那人竟已落在了几十尺外,正驻足望着一旁的宫苑出神。

一别年余,资善堂还是原样,只是大门紧闭,看去已久不沾人气。

“此处如今已闲置了么?”

无头无脑的一问令匆匆回头的小黄门一脸莫名。半晌方才领悟过,道:“您是说这资善堂罢?自官家登基后,便闲置了,只隔三差五有人来打扫通风,说是哪日官家想起,偶为驾幸也不定。”

南宫霁淡淡一笑:“是么?官家如今日理万机,却还想得起这些?”

福宁殿乃天子寝宫,较之景福殿,自要宽敞许多。只是此处于南宫霁,还是生疏了些,他过去多只在资善堂与景福殿行走,除非有召,否则实少涉足。再说来,他先前数回来前来,不是听训诫,便是请罪认错,今日又是如此,看来着实非福地。

眼见大殿已近在眼前,才倏忽想起:越凌此刻在做甚呢?读书、作画、批奏折,还是。。。与嫔妃厮混?这最后一念实令他一惊:越凌向来自律,况且这光天化日的,应是不至于。。。

正胡思间,见殿门已缓缓打开,出来的不是内官,而是几个女子。南宫霁略一侧目,目光正与中间那紫衣女子对上,看去她大约十六七,容貌只算寻常,粗看去尚不及身侧的宫娥清秀,眼神亦为黯淡,看去倒似怀有苦楚。对视或只片刻,两人皆急将目光移开。紫衣女子一言不发,默默在宫娥簇拥下离去。

南宫霁当下心内一声冷哼:越凌,半载不见,果真当刮目相看!只是这宫中难道。。。再无姝丽女子了?这等姿色,也能邀宠?想到此,心内竟是莫名一阵痛快!只是一转念,却又起狐疑,说来那女子的眼神,全不似得了好处,反之,倒似受了何委屈。。。着实令人不解!

看来他离开这许久,这宫里的事,是愈发莫名了。

“南宫承事,别来无恙?”

听得招呼,南宫霁循声望去,见一人蓝衣宫帽立于阶上,可不正是天子近侍裴元适!他如今官升一级,已成内侍押班。

南宫霁笑着迎上,拱手道:“当下自是无恙,只是一阵,便不好说了!因是还要劳烦押班替在下在御前求个情面,恕我迟归之罪。”

孰料元适一闻此言,笑容却疏忽似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