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日南宫霁陪太子游罢后苑,路过宁华宫,便劝他去探一探二皇子。

越凌道:“前日不是才去过么,再说他的病已好了,不出几日便可回资善堂,何须多走这一遭?”

南宫霁心叹无奈,若说太子的缺处,首当便是任性执拗,明知今上望他这做兄长对弟多显几分关爱,然他偏要明着忤逆!二皇子自病休以来,太子只上月去探过两三回,虽说二皇子的病并不打紧,且他二人相见也着实无甚话说,然到底他这般淡漠,教旁人看在眼中,不知又起多少流言。

此事传入天子耳中,自又不讨好。

前几日御驾驾临资善堂,忽问起《唐书》读得如何,又问太宗之功过。太子一一答了。今上犹觉不满,道:“太宗之过,仅是穷兵黩武、败征辽东一事么?”

太子道:“太宗虽是英主,然并非圣人,怎能无过?只是功大于过,既要为贤者讳,则若偶有小失,臣以为但可不论。”

上冷哼:“如此说来,太宗玄武门诛杀嫡亲手足,也是无足提起的小过么?”

太子闻言虽诧异,然略一沉吟,便道:“此确是大过,太宗彼时杀兄夺嫡,乃是犯上作乱之举,只可惜。。。”本欲言“可惜高祖老病失势,不能奈何之”,只话未出口,却闻南宫霁在后轻咳了声,便心念一转,道:“可惜此时大局已定,旁人也奈何不得!”

上闻之厉声道:“弑兄夺嫡?!唐太子荒淫骄奢、心胸狭隘,欲戮手足在先,遂遭此祸,也是应当!”

众人皆为此言惊出一身冷汗,恨不得即刻替太子谢罪!

岂料越凌却丝毫不见畏色,尚淡定对道:“爹爹只问太宗之过,臣如实答来,乃就事而论!至于唐太子是否该死,臣以为还当另作他论!”

众人闻此言,皆有泰山崩顶之感,只以为天子此番震怒是难免了。

官家当下脸色阴郁。实则他方才,本意只欲警醒太子一二,不想一时激恼,前后竟出此矛盾之言,反教太子戳破,自是半难堪半恼怒。遂沉吟半晌,才道:“太宗虽有过,然尚不失为一代贤君明主,吾倒不望汝能有所及之,但只不似那唐太子般不器,便也罢了!汝且好自为之!”言语间,怒意似已渐消,与其说训斥,此倒更似一番悉心教诲。

越凌拜道:“定不教爹爹失望!”

官家苦笑一叹,捋须摇头:“汝这等倔性,倒是随了何人?”

原说太子的性情,确有几分乖戾。是非利弊,他心中自然分辨得清楚,却偏过分执拗,但不合心意处,是如何也不愿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