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啊。他去我们那里走过货,我们那里也有人听过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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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乡哈哈笑道:“是吗?管他真的假的,他那故事听着有趣就行。”
李乡不在意,李绅却很在意。他一向厌恶朱瑙,容不得别人说他半句好话:“有趣?再有趣也是假的!瞧他那红唇白脸的样子,指不定是哪个勾栏里的女人生出来的没爹的野种,跑到这儿来胡说八道!”
李绅如此讨厌朱瑙是有缘由的。朱瑙年纪轻轻,已经是一位身家殷实的商人了。他这几年做药材生意,在阆州开了几家药铺,由于他擅长经营,把阆州原先一些老店的生意也抢了。而李绅家里从前就是做药材生意的,祖上曾辉煌过,到他这辈已逐渐破落了。打从朱瑙来了以后,他们家里生意更是冷落,入不敷出。如此一来,他自然对朱瑙恨得牙痒痒。
至于朱瑙那所谓流落民间的皇子身份,则要从某场酒会说起。
朱瑙也不是阆州本地人,没人知道他籍贯何方,父母何人。有一天众人喝酒,酒过三巡,同饮的人打听起朱瑙的身世,问他为什么小小年纪一人跑到阆州来做生意。朱瑙喝得有些多了,便向人讲了个离奇的故事。
朱瑙说宫中有一宫女怀上了天家的骨肉,这本来是桩飞黄腾达的好事,但宫里宦官为祸,奸妃妒忌,宫女唯恐遭人暗害,不敢声张。她偷偷产子之后,就将婴儿托付给宫里一位老太监带出宫,从此那老太监便隐姓埋名地在民间将龙子养大了。老太监年纪大之后,也去世了。
朱瑙说这故事的时候有几处说得颇为细致,若这故事是真的,那他必得亲身经历才能知晓那些——也就是说,他的言下之意,他自己便是那个流落民间的龙子!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待次日他酒醒之后,人们再去询问他此事是否属实,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笑不语。
后来这事儿就在城里传开了,不过真信的人倒也不太多——如果眼下是太平年间,冒充皇亲国戚许是杀头的大罪。可如今朝廷**,叛军四起,皇帝都自顾不暇。阆州又是个山高皇帝远的西南城镇,人人都能站在街上大声痛斥狗皇帝,喝多了就说自己是皇帝亲爷爷的人也比比皆是。然而无论人们信或不信朱瑙的话,他的故事都是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就连城里只会玩泥巴的童子也知道朱瑙是“朱皇子”,甚至连城外的人也渐渐听说了。
李绅生怕堂兄不信他的话,便琢磨着去找朱瑙的麻烦,让堂兄好好看看。他心里一合计,便招呼了几个同伴,起身朝朱瑙走了过去。
“哟,这不是朱‘皇子’吗?”李绅走到朱瑙面前,阴阳怪气道,“我还以为你去京城认亲了,怎么又回来了?该不是你那些‘皇叔’‘皇伯’不肯认你吧?”
他身边几个朋友立刻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朱瑙不以为意地看了他一眼。他天生一张笑脸,加之面皮白净,不笑也带了三分笑意,半点不见恼。
李绅心下愈发不悦,挤眉弄眼道:“朱皇子,什么时候宫里派人来接你,你把我们也带去京城,好让我等小民开开眼啊。”
他的同伴笑得更加放肆。
朱瑙淡淡应道:“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