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点了点头,兄弟俩并肩离开书房。
前往宴厅途中,瑞王轻声问:“请帖给宋大夫送去了吗?”
王全英年事已高,低头驼背,飞快皱了皱眉,语气如常地回答:“送过去了。”
瑞王忍不住顺口问:“他在忙些什么?”
“这、这……”老太监顿了顿,扯谎答:“入冬后病人多,宋大夫在医馆里忙呢。”
瑞王信以为真,“难怪好几天不见他来坐。”
庆王听见了,随口问:“赏花宴,你一定请他了吧?”
瑞王含笑点头,“他不喜欢赏花,但酷爱品尝美酒,只要拿美酒当饵,一定能钓着他来。”
庆王看了看弟弟的笑容,沉默寡言,暗忖:姻缘委实奇妙,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竟能融洽相处。
然而,到了夜间时,瑞王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内当家?”
瑞王审视负责送去请帖的侍卫,惊讶问:“谁是宋大夫的内当家?”
侍卫不慎说漏嘴,陷入被逼问的困境,肠子都悔青了,支支吾吾。
少顷,瑞王闭了闭眼睛,罕见地发怒了,“快说!”
侍卫扑通跪下,战战兢兢答:“殿下息怒,小的今天去送请帖时,碰见了喝醉酒的周彦清,他是宋大夫的义兄,又无意中听见紫藤阁的下人议论‘外当家变心’、‘内当家伤心’、‘借酒浇愁’一类,具体内情,小的不清楚啊!”
瑞王半晌没言语,缓了缓神,一字一句道:“本王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周彦清是宋大夫的内当家?此前为何无人禀报?”
第53章 路窄
外当家?内当家?
他们虽无结契之名,却早有结契之实?
周彦清、周彦清……
瑞王端坐, 愣愣盯着烛台, 半边脸庞隐在烛光照不到的暗处, 久久不发一语。
侍卫跪在地上,忐忑不安,大气不敢喘。
片刻后,毡帘被打起, 响起了窸窣脚步声, 管事太监王全英带领一个小太监入内,踏进暖阁,乐呵呵道:“殿下, 该用药膳了,这是宋大夫精心为您开的新方子,滋补助眠,调理身——咦?”
老太监站定, 扫视一圈,与惶恐侍卫打个照面, 内心立刻暗道不妙, 躬身靠近书桌,关切问:“殿下,您这是怎么了?身体不适吗?”
瑞王盯着跳跃摇曳的烛火,不答反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何一直不禀报?”
“什、什么事啊?”老太监心虚赔笑,“老奴愚笨,请殿下明示。”
瑞王拿起玉石镇纸, 无意识地把玩,须臾,镇纸一头倏然指向侍卫,语调平平道:“今儿他负责给宋大夫送请帖,在医馆没找到人,找去紫藤阁才见着人。结果,他无意中听见了些宋大夫及其义兄之间的闲话,听说,在紫藤阁众人心目中,宋大夫及其义兄‘虽无结契之名,却早有结契之实’,宋大夫是外当家,周彦清是内当家,他们兄弟齐心,素来亲密。”
说着说着,怒气丝丝缕缕聚集,嗓音越来越高。
瑞王逐渐难掩怒容,末了扬声问:“这些事,你明明知道,却一直知情不报,该当何罪?”
“殿下息怒。”老太监见主子动了真肝火,忙颤巍巍跪下,宽慰道:“您先别生气,请容老奴解释解释。”
瑞王念及老仆忠心耿耿服侍了自己二十多年,深吸口气,克制着愤怒,挥手道:“你起来解释,其余人下去。”
“是。”侍卫和小太监慌忙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