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可生气的?”瑞王语调平平。
“消气就好!”
宋慎有意岔开话题,避免对方揪着“验药”、“镇千保”、“报仇”等问题不放,落座拿回刻刀,刀在指间灵活翻转,薄唇弯起,“想学木雕吗?”
“雕刻,该不会也是你师父教的吧?”
“嗯。”宋慎随手刻了两刀,木屑落下,“家师在世时,喜欢钻研竹雕和木雕,我小时候经常跟着他进山找料子。”
瑞王由衷赞赏:“真是一位博学多才的老人。”说话间,他端详木料,“你雕刻的是鹰吧?”
“没错!软木料不费劲,来,我教你。”宋慎把刀递给学生,指了指,“这一小块多余,凿掉它。”
“哦?”瑞王犹豫下刀,动作笨拙,莫名其妙开始学木雕,倒不反感,权当排解烦躁。
一转眼,傍晚了。
风雪交加,冬季天短,庆王返回府邸时,已是暮色沉沉,处处掌灯。
“瑞王殿下来了大半天了。”管家禀告:“他正在和宋大夫闲聊。”
庆王昂首阔步,逆风赶去见弟弟,“他用过晚饭了没有?”
“还没,等着您呢。”
庆王一听,脚步更快,大踏步抵达宋慎居住的客房外,尚在院子里,忽听见愉快笑声:
“早说了,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稀奇,是四弟的笑声。因着心疾,他性情淡泊,一贯含蓄稳重,今天为何如此高兴?
庆王纳闷之余,放慢脚步,拾级而上,透过半开的门,往里一望,须臾,眉头紧皱——
第19章 坦言
“啧,两种颜色明明差不多,为什么调不出来?”
宋慎皱眉,捣鼓半晌,用小匙挑一点颜料凑近已雕成的鹰,思考上色之法。
瑞王靠近观察,袖子与对方相贴,笃定说:“本该用广花,你却用了石青,花青和石青差别不小。少了广花,断断调不出你要的羽毛颜色!”
“管事说广花碰巧用完了,拿了石青来,就试试呗。”
“早说了,颜料不能混试。”瑞王不懂雕刻,却擅长作画,且精通调色,“还是等有了广青,明天再调吧。”
“也行。翅膀放着,先给脑袋上色!”
瑞王颔首,拿了一个干净的钵,熟练挑选颜料,递给对方。
宋慎左手按住钵,右手搅拌。为了木雕鹰,两人齐心协力,不知不觉间,并肩而坐,不时挨近商量。
冬季雪天,下人生怕冻着瑞王,特地添了三个熏笼,暖意融融,热得宋慎冒汗,把门推得半开。
宋慎怕热,热得难受,干脆脱掉外袍,袖子无意中一甩,甩向木雕。
“你看着点儿!”瑞王瞥见,连忙护住自己参与了雕刻的鹰,抬手一拨,把对方的袍子拨向空椅子。
“放心,木雕不是玉石瓷器,摔两下不会坏。”话虽如此,宋慎从善如流,把本想随手扔在桌上的袍子改为扔向空椅子。
瑞王初次尝试雕刻,轻轻摩挲鹰羽,“好歹是自己刻的,当珍惜。”
“这个只是练手解闷 ,正经雕鹰,其实十分复杂。”宋慎除去外袍,仅穿玄色中衣,因伤口未痊愈,衣带没系紧,松松敞开,露出宽阔结实的胸膛,以及包扎伤口的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