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周彦清选择服从,白了至交一眼,叮嘱道:“张管事,阁主一向有些人来疯,待会儿你跟紧他,千万别让他又玩出格!”
张森干笑,没接腔。宋慎大步如飞,任由义兄挤兑。
不多久,当他们抵达前院时,镖师和好事路人已将紫藤阁大门堵得水泄不通,神秘阁主一现身,登时人声鼎沸,《抬花轿》的锣鼓唢呐欢快,无比混乱。
宋慎于高处站定,背着双手,扫视人群,“哟,还真挺热闹的。”
“吵死了。”周彦清面无表情。
张森忙喝令:“安静!都别吵了!”
黑脸彪形大汉面相不善,人群噤声畏缩,鼓乐声亦消失。
宋慎薄唇弯起,玄色袍角在风中翻飞,银面具在阳光下闪烁,打量身穿喜袍的新郎,“杜镖头,别来无恙?”
新郎官尚未回答,一脸红耳赤的清俊男子抢前一步,紧张解释:“阁、阁主息怒,杜峰他、他生性鲁莽,事先压根没、没跟我商量,自作主张,冲动闹出笑话。”
大庭广众之下,杜峰抱拳,声如洪钟:“多谢阁主关心,杜某一切尚可,如果你同意阿晋和我结契,就更好了。”
“小声点儿!”孙晋脸红得发烫,“大伙都在笑话咱们。”
宋慎自幼习武,耳力过人,听得一清二楚,朗声宣告:“其实,结契礼,是本阁主提的要求。”
“啊?”
人群齐齐一愣,随即交头接耳。
周彦清皱眉,“原来,又是你的鬼点子。”
“这个可不是鬼点子!”
宋慎理直气壮,傲然昂首,“男女成亲能办喜事,兄弟结契为什么不能办喜事?断袖之癖而已,又没伤天害理,情投意合,何必活得鬼鬼祟祟?结契,在闽地自古有之,皇城百姓少见多怪罢了。”
四目对视,周彦清蓦地涌起一股期盼,妥协说:“行行行,你有理!这摊子事儿,你自己看着办。”
宋慎天生混不吝的性子,含笑面对乌泱泱一大片脑袋,夸道:“我虽然提过要求,但没想到,杜镖头居然张罗得如此隆重,诚意十足,有担当,够胆量,是条好汉!”
“过奖了,这本是应该的。”杜峰有求于人,拍胸口承诺:“杜某发誓,一定对阿晋好,不叫你的得力臂膀受委屈。”
“哈哈哈,好!好!”
宋慎目光一扫,瞥见对方镖师端着大红托盘,“什么东西?”
“求亲书。”杜峰揭开红布,双手捧起红笺,担心对方扣着人不放,恳切道:“请阁主成全我和阿晋。”
宋慎使了个眼神,小厮会意地去接。
“写的什么?念来听听。”
“是。”小厮展开,清了清嗓子,高声念道:
“一道相孚,素结金兰之契;两情好合,妄扳秦晋之盟。且事在于人为,而缘实本于天定。先蒙盍簪之雅,重承柯斧之临。文定厥祥,菲礼聊陈于今日;琴瑟欢洽,至顾预卜于异时。用缔新姻,毋忘旧好。”①
——本是肝胆相照金兰之契,却逾越兄弟之情,妄图秦晋之好,不怕断子绝孙吗?
围观人群一边听,一边暗骂“断袖无耻”、“道德败坏”、“痴心妄想”,表面却丝毫不敢得罪紫藤阁和镖局。
“啪啪啪~”
宋慎听毕,拍掌以示赞同,并询问得力下属:“阿晋,你入阁六年,勤勤恳恳,有功劳也有苦劳,杜镖头配你,不算辱没。你若是愿意,我就做主了,安排你俩今日结契,如何?”
孙晋一万个愿意,小声答:“全凭阁主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