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歪了头看他,「我几个哥哥待我也是好的……」说到一半,想起方才怀舟擦拭弟弟脚掌时那份温柔细致,咂了咂嘴,「只是比起你哥哥,那便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我哥哥们可不爱板着脸,比起表哥可要和气得多。」
怀风只将他话听进前半句,便得意的不知怎样才好,想再夸两句嘴,却恐又惹得定远挠他,后半句虽不中听,却是左耳进右耳出,于是便只剩了一径傻笑。
两人笑闹一宿,翌日直睡到日上三竿犹自不起,醒来一看,怀舟早出门去了巡防司。
俩人匆匆洗漱了进宫请安,接下几日,便如脱了缰的野马,可着平京内外四九城的溜达,短短半月将京里的犄角旮旯都逛遍了,便出城去游玩。怀舟先还不怎么拘束,这日待一看两人日落还未回城,忙遣出人马搜寻,总算在城郊一处酒肆找见。原来这酒肆自酿的梨花白醇香可口,怀风并定远不觉吃多几杯,竟醉醺醺忘了时辰,连城门闭了也不晓得,只勾肩搭背在桌上呼呼大睡,将怀舟气得着实不轻,一碗冷水泼醒小哥儿俩,拎着脖子回了府去。
他本就不喜怀风同这位表弟过于亲昵,这下寻着由头,第二日便入宫去,借着请安之际,将两人醉酒不归一事当个笑话说给太后并长公主听,末了道:「我那府里窖藏着不少好酒,若知表弟喜欢,老早便拿出来款待了,也不致在外面贪杯,这要是出点岔子,侄儿可怎生对姑母交代。」
再有两日便是太后寿诞,长公主这些时日忙于贺仪,少有闲暇过问定远,不成想便闹出事来。她于这幺子最是爱宠,虽说南越世子荒郊醉酒无伤大雅,但一想及儿子微服出游连个侍卫也不带,这要是碰上强盗剪径可如何是好,登时后怕起来,当下命人传定远同怀风进宫,疾言厉色好一通数说。
两人昨夜酒醒后本已遭怀舟一番呵斥,现下又遭训诫,连太后亦不肯帮腔求情,不免有些灰溜溜的,齐齐耷拉着脑袋认错。
长公主斥骂完,想着这小哥儿俩均是淘起来翻天覆地的主儿,凑在一块儿终是叫人不得安心,于是沉下脸,命幺子搬出安王府去同父兄居住。饶是定远如何央求,也只得垂头丧气让南越王押了回去,剩下怀风干瞪眼。
怀风同定远经这一番敲打,着实老实了两日,紧接着便是太后寿诞,一连三日举国同庆,平京城内外更是一派热闹非凡。
因此次还有十余国外使来贺,为防范外朝使者借机安插细作,怀舟督察京城内外,忙得是马不停蹄,每每回府已是夜半时分,身子乏透之余,安歇前犹不忘来怀风屋里看上一眼,掖一掖被角。
他手脚轻便,怀风熟睡之中不易觉察,只在每日清晨才发觉床头多了一包品香斋的松子糕,又或百味坊的龙须酥,俱是自己爱吃之物。
他晓得是哥哥下值带回来的,当下踞床大嚼,吃得饱了去敲怀舟房门,却总见屋里空空,人早已出门去了,如此数回,怀风过意不去,这日特意起个大早来到怀舟屋前,轻轻将门推开条缝向里张望。
怀舟起床后穿戴妥当正要出门,却见怀风扒着门缝探头探脑,不觉诧异,瞟一眼窗外,见天色仍是黑漆漆一片,知道并非自己迟误,乃是怀风这懒虫伸腰,破天荒的早起了一遭。
「有话就进来说,堵着门口像什么话。」
怀风笑嘻嘻推门进来,「我这不是担心哥哥还睡着,怕搅你清眠嘛。」
「我这些日子何曾有过清眠。」
怀舟哂笑,问他,「这才卯时,不睡你的懒觉,这么早找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