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以前是要跟我走的...”齐豫嵩望着齐二策马远去的背影,不知不觉地笑了。
因着在京城一番遭遇中留下的隐患,明蕊公主亲自到齐府来了。有人告知她齐家老二拿着铜牌闯天牢的事,那不是她有亲缘的子孙,她管不着。现在齐家既然只剩下齐豫嵩一根独苗,她就不得不重视起来,亲自上门,过问这独苗开枝散叶的事。
齐老爷信上提的,恰是此事!
齐老爷在信里转述了明蕊长公主的意思:齐豫嵩没得选,六月中旬即与新城穆县梁家八姑娘成婚!
要说长公主亲自做媒,居然都做到偏远的小县城了,简直说不通。但这样一个人选被看中,其实确实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梁家在前朝原本是扎根在盛平城的,是当地有名的富户,开国唯一一名女将李玖裳也是梁家的媳妇。建国前头几年,梁家本来是荣耀至极的。辉煌了几十年才由盛转衰。
明蕊公主小的时候,和梁家同龄的几个孩子最是亲厚。也一直都有意与梁家结亲,只是阴差阳错三番五次地被耽搁,到了孙辈,才把事情说定下来。
这样一层关系,叫齐老爷怎么拒绝?因此,齐豫嵩也更没资格拒绝。他对梁八的第一大不满,就是她的姓——居然和他二嫂一个姓,怎么听,怎么晦气!
齐老爷或许也是这么想,信写到这里,话锋一转,避重就轻地叫他莫管上代恩怨,与唯一的长兄和睦,兄长受流刑之苦,要时常写信问候,托人照扶...齐夫人要做的事,齐老爷确实拦不住,可他也有自己的办法,想必齐豫风在流放的路上,能少经受些不必要的苦楚。
齐四看了,气不打一出来。囫囵把粥都吞了,自去云吾县衙报道。
出门恰巧撞见白守一提前来了,怀里抱着两根大甘蔗。那甘蔗紫黑发亮,刺得他眼睛疼。
“齐大人早。”白守一见了他,也没什么好脸色。他一天没有被安排新任务,就一天窝囊在上级的院子里蹉跎岁月。
“你拿这么大两根甘蔗干什么!回头把夏公子吓着!”
“啊?”白守一被劈头盖脸一顿呵斥,觉得莫名其妙极了,心想,夏启中那小子还怕甘蔗?
两人驴唇不对马嘴地“沟通”了一番,各自分别。白守一扛着甘蔗到照月轩里时,启中已经醒了。
“早啊。”
“白护卫早。”齐为端了盆水走出院门,打算去换掉。
白守一瞥了那盆子一眼,水面上浮着几瓣梨花瓣,笑道:“夏兄弟过得可真精细,洗个脸也要泡花瓣水!”
启中听了神色一变,冲齐为打着手势叫他不准进来。齐为点点头,走开了。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又不能说话了?”
启中叉着腰,指头指了指白守一,又竖在自己的嘴上,白眼一翻,气呼呼地回到了屋里。
白守一恍然大悟,把甘蔗搬进门,坐在他旁边,深有所感地拍拍他的肩膀:“我昨日同你吃多了瓜子,也难受得很!这不,今日我带了甘蔗来,要好得多!”
启中给了他一拳。白守一才晓得自己会错意了。从屋里寻出纸笔,对启中道:“你写下来。”
启中鼓了鼓腮帮子,摇头。
“哦,你不识字的?”
启中垂眼,联想到自己因为不识字连累齐豫风吃了大亏,脸色黯然。
“别难过,别难过!”白守一像是遇见什么大喜事:“我可算找到事做了!我教你认字啊!”
启中眨眨眼,不是他不信任白守一,只是这傻缺昨天才泄了密,惹来了齐豫嵩的报复,今天不会又坑他一场吧?
“来来来!”白守一摩拳擦掌,他狗爬一样的字没想到有一天也能为师!启中无精打采地把笔抓在手里。
写了一会,启中已经练得一个歪歪扭扭的“中”了。“夏”字实在复杂,他看白守一也将那一团墨写得脑袋大身子小,并不符合金陵齐府中他曾见过的那些墨宝的美感,干脆放弃了。——他的屁股实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