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君拱手。
结果那女使又一挥手,两个高大的家丁上来把启中拎小鸡一样地拖走了。
“规矩始终是规矩,得罪!”
兰君急得不行,又不敢立即去搬救兵,眼看启中离了视线。
启中被拖到一个很安静的屋子。安静,想必就偏僻,他心里忐忑,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大户人家,随便一个小管事,收拾他都跟玩似的。他又感觉到那种被权势倾轧的无力感了。他就知道留在齐豫风身边准没好事!当初自己为什么要色欲熏心!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等着等着,等来了齐夫人。
仔细看的话,齐夫人和齐豫嵩长得有五六分相像,年轻时相必也是位容貌姣好的佳人,但颜色褪去后却显得过度威严,越发不像位夫人,更像个老爷。
“见过夫人!”他啪嗒一跪。
齐夫人不理他,端坐上首,只留下一个贴身的丫鬟。
“不知夫人...叫小的来...有什么吩咐?”
又让他跪了一会,齐夫人才矜持地开口:“你是二少爷的人?”
“回夫人,是。小的是给二少爷保管衣物的...”接着兰君扯的谎忽悠下去。齐夫人听了又不说话了,等他的膝盖跪得发麻,才悠悠回应:
“你这样的,也敢在我面前信口雌黄?”
启中噤声。
“我一眼就能看出你到底是什么货色,之所以当着众人的面不揭穿你,也是给豫风留着面子。”丫鬟给她续了一杯茶,她抿了一口,继续说:“想把你的底细查清楚,不费事;无声无息地埋个把无关紧要的人,也不难。”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启中更不敢想起来的事了,把头不要命地往地上撞去。
“我来见你,自然是给你准备了活命的机会。”
启中心道不好。
“我很晓得一路上老二对我嵩儿做的好事。嵩儿不肯对我说,是他宽容善良,但我这个当娘的,怎么能忍心见他受欺负,不替他主持公道?”
启中想起齐豫嵩挂在嘴边的“我不喜欢强人所难”,果然是齐夫人亲生的!但把他冻病了,确实是齐二理亏——齐二当时赴死的心都有了,也许根本顾不上这些。思及此处,启中心里并不是感动,而是有些后怕。那老王八怎么总是行事如此极端?难道和他不能人道的隐疾有关?可他现在既然已经接受他,就得容忍他这些缺陷,不去计较了。——毕竟他的豫风相公还欠着他扎扎实实的一顿操呢!
齐夫人讲完了开场白,开始进入正题:“你若肯当这个人证,就能活,要是不肯,今日就走不出这个屋子。”
叹了口气,果然和他预想的差不多,启中继续磕头:“肯的肯的!只是小人出身卑贱,我的话,怎么能取信于人?”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众口之一,我说什么,你说什么便是。”
启中在一份写好的供词上盖了手印,那密密麻麻的一纸黑字,他一个都看不懂,越是看不懂,越是让他焦虑不已。
然后他就一个人等在那间僻静的屋子里,一直等到天气变暖。
两个官差样的人,当着他的面打开大门,外面的阳光洒进来,他被刺得泪流满面。
“官、官爷?”又是一路拖行,这次把他拖到了正经的牢狱里。启中心里觉得不对,做个证,需要进牢房吗?
狱卒们自顾自交接:“这个杀人,明天审。被主人家关了好几个月了,不用上脚链。”
“杀、杀、杀人?!”启中死死抓着牢门不敢进去:“我杀谁了?”
“你杀谁了我怎么知道?进去!”被人一脚踹进牢里,启中几乎崩溃。他就知道那个老妖妇不是善茬!没想到这么毒啊!不是诬告齐豫风吗?齐家兄弟不和,齐二把齐四冻病了捅破天能有多大的事?怎么就变成他杀了人呢?
启中消失的这几月,齐四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埋头苦读,可惜春闱依然落第。齐老爷就着他乡试的成绩,同几个与齐家一向交好的家族一起给他荐了一个从七品的县丞。就要走马上任。没想还没离家,就惹上一件官司——有人要杀他。但告状的竟是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