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可我还是摇了摇头,说:“他们给我打了药剂,所以什么都感觉不到,真的。”

他贴心地并不拆穿我拙劣的谎言,我们像两个纯真的孩子一般紧贴着彼此,在浓厚的深情当中接吻,却无关乎欲望。

他就那样抱着我,半倚靠在床上,目光怔怔地落在别处。

我的伤口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处理,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在我昏迷期间,他除了处理善后事宜之外,一直都在我身边。安索洛夫老同志每天都会把饭菜送到三楼琴房,却又无奈地完好端下去。他吃不下,老同志说,在我醒来之前,将军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这可不行。”在新送来的午餐后,他端起一碗汤喂我。

“你要不吃,我可也不吃。”

他抿唇微笑,无奈地将汤勺总进自己嘴里,宠溺地看我:“现在总可以了吧。”

我开心地笑:“那我们把这些都一起吃完好不好?”

他含笑点头,温柔得快要化成一滩水,那捏着汤勺白皙纤细的手指仿若无骨,任谁都不会想到这双手……这双手……

可怕的记忆袭来,我有片刻愣神。

“怎么了?”见我呆住,他拿起手帕擦拭我嘴角的汤渍。

我赶忙握住他的手,乞怜说:“答应我,永远不要再那样了。”

“哪样?”他的瞳孔颤了颤。

我难过地低下头,不知该怎么说。不要用斧头杀人?不要那么残忍?

最后,我低声挤出一句:“不要再毁灭自己了。”

对,不要再毁灭自己那仅存的良知与善心,不要把自己投向地狱,不要在杀戮里沉沦,不要让心中长满刺伤人的荆棘。

他会心一笑,捏了捏我的脸,轻声说:“好,我答应你。”

我惊讶地抬起眼,日光从窗外落在他的身上,白衣和银发笼罩着一层朦胧光华,清清浅浅地向外晕开,碧色眼眸里的真挚让我无比相信他的确明白我在说什么,也的确向我许下了永不违背的承诺。

我要他的的破碎重新聚合,我会倾尽全力去修复那灵魂上的裂痕,用坚不可摧的爱。

抬起手细捋他额间的鬓发,款款深情地注视他,近段时间他的消瘦让我心疼,他抓住我的手,贴在他脸上,银睫垂落,缓缓闭上了眼睛。

好似一切都如初,什么都没发生,白日里尤利安去司令部大楼后我便在白色宅邸里修养,安索洛夫同志悉心地照顾我,索尼娅则是再也没出现。

阳光倾洒在院子里,我和安索洛夫安静地坐着,目光都悠悠地落在远方。

梧桐树在风里摇曳,夏季的草坪和黄杨都呈现出一种生机盎然的绿,矢车菊和铃兰毫不吝惜倾洒甜蜜的花香,与我们的沉默形成鲜明的对比。

老同志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他浑浊的目光很哀伤,我少有见过他露出如此神情。他不说话,只是握住我的一只手,放在他的膝盖上,好似我会消失。

我什么都没想,只在思念尤利安,他每天在司令部八个小时,我就思念他八个小时。让大脑彻底放空,只剩下他说爱我的声音。

听说叶甫根尼的死被高层强压了下来,恰逢肯尼迪和赫鲁晓夫的会面时刻,双方都希望以和平友好的态度进行会谈。

七月三日,第一次首脑会谈在美国大使的家里进行,为表公平,第二次会晤便在苏联大使的家里进行。在第二次的会谈中,谈到柏林问题时,气氛瞬间冷淡了下来。

赫鲁晓夫表示他要与民主德国签署和平协议的计划,如有必要,甚至可以单方面签。而在签署协议后,“因为不再存在战争状态,进入柏林的所有权利将会终止。”当肯尼迪追问“这一和平协议是否会封锁进入柏林的通道时”,赫鲁晓夫的回答则是“是的,因为苏联认为整个柏林都属于柏林领土。”

赫鲁晓夫又下了6个月期限的最后通牒,12月过渡安排后,西柏林将不再开放,西方的驻军必须全部撤出西柏林。但他又补上了一句,为了照顾面子,这些军队还是可以保留一小部分军队作为代表,与苏军合在一起,受民主德国的控制。如果美国不同意这项过渡性安排,那么苏联无论如何都会在12月与民主德国签署和平协议。

而肯尼迪就以一句话结束了这次会晤——“这将是一个严冬。”

我在安索洛夫带给我的《真理报》上阅读到这些内容,即使对政治再不敏感,也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晚上尤利安抱着我睡觉时,会跟我仔细分析局势。

可我内心依然对叶甫根尼一事感到不安,美苏会面已经结束,那么对叶甫根尼死因的详细调查也会提上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