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怿你好。”白乔开口截下他的话,微微窘迫地自报家门,“不是周涧啦,我,我是白乔。”
“啊,白乔。”方怿重复一遍,语气过于惊讶,便显得有些许虚假浮夸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白乔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能不使对方感觉被猜疑质问,他张了张嘴,电话就被周涧抽走,点开了扩音直接道:“你昨晚把小夏安全送到家了吗?”
“当然。”方怿语气肯定地答复说,“我不仅把他送回了家,他还吐我一身,我收拾完,亲眼看他睡下才离开的。”
白乔松一口气。
“行,那没事了。”周涧道,挂断电话。
方怿与此同时亦放下手机,裸露着上身站在凌乱的房间内,抓痕鲜明的脊背挺直,看向床上脸色极差的小夏,叹了一声问:“这样说,可以吗?”
小夏勉强从鼻腔哼出一个音,被子裹紧,继续嗓音沙哑地骂他:“方怿你个禽兽,你趁人之危,不要脸!”
一长串不堪的词汇朝他砸来,方怿无奈地抬起手捏了捏顿感疼痛的额角,好心提醒他:“昨夜,是你主动的。”
小夏神色倏然一变。
其实方怿对周涧所说不全是假的,他确实将小夏送到家,不过这个家要换一个主人——他。当时小夏上了车,连地址都没说便倒头睡去,实在唤不醒,方怿只好将他带回来,想着放到客房安置一夜。事实上他也确实这般做的,没生半分逾矩心思,要怪只能怪后面发生的事情太超预期。
比如小夏迷迷糊糊吐了他一身,比如小夏问他跟男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感觉,再比如小夏又问他要不要试一试。
“你对我有兴趣吗?”
“你敢吗?”
“你不敢,方怿,你是不是男人啊?”
潮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项,方怿沉默了一会儿,稍稍低下头看他,眸色微暗:“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男…唔……”
方怿酒意涌上头,顷刻便堵住他反复开合挑衅嘴唇,推搡着将他丢到床上,一字一句道:“那我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男人。”
于是一夜旖旎。
小夏全部记得清晰,总之将人激怒是他,受了几轮似痛似愉的罪罚磋磨是他,到头来翻脸不认人也是他。
“那你不会拒绝么!”小夏强词夺理,恼羞成怒拿枕头砸他,粗声叫他转过身去,忍着腿软换好衣服便要走,“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不准告诉白乔。”
方怿抿唇,见他欲离开,拉住他手腕道:“你是第一次吧,我可以对你负责任。”
然后小臂便被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小夏没留情,啃出一排牙印瞪他:“不需要,别来烦我。”
门在眼前砰的一声被关上,方怿立在原地半晌,垂眸望向胳膊上瘀红分明的齿痕摇了摇头:“太凶了。”
三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白乔看了两期综艺节目,恰好在末尾结束,车子也熄了火缓慢停住。他抬起头从车窗望出去,全然陌生的景致,但疏密有致的绿化,排排居民搂矗立,可以确定是个小区。
“到了?”白乔困惑,“这里是?”
“是我家。”周涧解开安全带回答他,这个对话曾经进行过,如今像是场景及言语的复刻,却又在下一句区别开,“是我从小长大的家。”
他在白乔先是怔愣,理解消化明白过来后瞳孔放大,逐渐震惊的神情中,俯身靠近唇瓣亲吻了下说:“这就是要送给你的礼物,有家了,也要有家人。”
白乔闻言眼眶不自觉泛上些许湿润潮红,他从未奢想过周涧会带自己见父母。毕竟这跟订婚是不一样的,订婚是单独给他的仪式和安全感,是浮于半空的诺言框架,套住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而见父母,则是把框架一点点填充实在落于地面的初始,是两个家庭试探融合的开端。
但他终究是个男孩,就算任何都能够忽略不计较,他依然是个跟周涧性别相同的,不具备生育能力的男孩。
“我……”白乔艰难地吞咽两下,在周涧牵住他的手要拉他下车时,坐在座椅上没有动,“我害怕……”
怕不被接受,怕不被喜欢,怕被劝分离。他怯懦了,这份礼物太贵重,他很想要,又很怕要不起。
周涧深深注视他良久,似乎看透了他藏在纠结踌躇外表下面的惶惶不安,突然道:“小乔,你知道我为什么先向你求婚,再带你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