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关精神病的事,世界上那么多人患病,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做这些烂事。”宿清近乎冷漠地道,“管不住自己就是管不住,先是有了我,然后是有了魏雪呈——全都是意外吗?没什么好开脱的。”
“后来钟阿姨就离开了,我猜她是那个时候改了名字吧,我依稀记得小时候家里有找过她,但没找到过,我爷爷差不多也没再跟我父亲来往了,再之后的事我就不知情了。”
这一堆陈年烂麻子事委实乌烟瘴气,梁夫人紧紧蹩着眉,半晌后,宿清又说了一句话。
他说:“钟阿姨,现在是个哑巴。”
梁夫人一霎间愕然了。
宿清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表情变化。果然,果然梁夫人不知道这件事。
宿清面上流露出怜悯的神色,他对梁夫人道:“她以前在音乐学院就读,好像有很多人说她是天才吧,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哑的。”
“虽然我这么说可能确实很骇人听闻,我也没有证据。“宿清道,“但我觉得我父母做出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意外。”
他言尽于此,更多的就让梁夫人去猜吧,因为未知的事,他不能向梁夫人撒谎。
宿清又回想起来,他和魏雪呈的事被慕姣捅穿的那天,那天慕姣大抵是觉得胜券在握,告诉他钟芝兰被宿荀生强奸过这件事。
这件事他原来是不知道的。
慕姣想必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这些东西会被他用来对付她——
梁夫人感激钟芝兰,就一定会觉得宿荀生跟慕姣恶心,所以他们做过的那些对不起钟芝兰的事,他要让梁夫人知道得越多越好。
真是要……谢谢慕姣,他活到现在头一次如此感谢自己的母亲。
宿清坐在沙发上,等着梁夫人的反应。
过了一两分钟,梁夫人回答他:“我知道了。”
她说话声很轻慢,没什么情绪可言,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宿清应了一声,听见她问自己:“你呢?你是怎么打算的?”
梁夫人问:“一辈子躲躲藏藏吗?不是吧。”
“你是要准备把他送回去的吧,真要打算和他就这么在一起,怎么会一直住在酒店。”
她平静地看宿清,一句话就把他拆穿了。
宿清从来没打算过和魏雪呈正儿八经私奔,于他而言,这不过是一次放肆的蜜月。
是一场梦,是钟芝兰给他的,他迄今为止最幸福的一段日子。
宿清并不慌乱,只是笑了起来,说:“是啊。”
“他们是血亲,又感情深厚。”他温声对梁夫人说,“总要回去的,钟阿姨给他一段时间让他想清楚,他到底能不能抛弃掉自己的家,也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嗯,让我。”
让他做什么,他不再开口。
是的,在每个人面前都是这样的,魏雪呈会回到正轨上,而他会和他分开。这是一种残忍的温柔,它并不直接将人处刑,却是伴随着时间一天天将人凌迟。
我们相伴越久,距离分离的那一天就越近。
宿清不再开口说自己,转了话头道:“读书读得小的,我这个年纪都快要大学毕业,我是耽搁了才一直留在学校。”
“可是魏雪呈才十八岁,他不能十八岁就浑浑噩噩地决定要跟哪个人过一辈子,他和我不一样,他有很美满的家庭,何必固执地来选择我。”
“您要帮我吗?”他问梁夫人,又自问自答,清醒地说,“我不需要的。”
又是一阵无声沉静,末了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可是我问的是,你呢?你今后怎么打算的?”
宿清愣了一下,迟疑地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