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冲进了书房隔壁的小卫生间,失去力气地推上门,不正常的潮红爬满了他的脖颈和脸庞,湿润的汗珠沾湿了柔软的发梢。

发情期?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为什么偏偏是在这里?

季言礼缓不过来,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发散如棉絮的理智,拼命控制自己的身体,在奚家的卫生间翻找起来,试图找到能用的抑制剂……

有气味阻隔剂,但是对他没用,家里只有他和奚野,尚未分化的奚野根本闻不到他的信息素。

季言礼手不停地发抖,跪在地上艰难地找着,瓶瓶罐罐噼里啪啦洒落一地。

奚野站起身,慢吞吞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学长?”

“我很好,”季言礼结巴道,“你,你等等,别进来。”

Alpha的抑制剂……满抽屉全都是A的抑制剂,季言礼抓空了整个梳妆柜,终于记起该死的事实,奚家唯一的Omega杜槿已经死了,他家怎么会有O用的抑制剂呢?!

季言礼瘫软在冰冷的瓷砖上,努力集中注意力,怎么办,他现在怎么办……

敲门声又响起,奚野屈着指节扣门:“你摔跤了?”

他……嗯,他可以……打个电话,家里有……有抑制剂……

季言礼断断续续地思考,仰着头靠在瓷砖上,手指无意识地拉扯衬衫领口,分明四周都是空气,他却觉得缺氧到仿佛置身于上千度的烤箱,由内而外的烘炙让他口干舌燥,又有一股逼得人发疯的黏密的湿润从内部涌出。

奚野推开了门。

他居高临下低头,看着季言礼坐在一堆散落的瓶瓶罐罐中,洗衣液、沐浴乳、洗发露、甚至清洁剂遮掩了他真正要找的东西。

“我没关门?”季言礼哑道,声音勾着一股奇异的诱惑。

“你觉得呢?”奚野伸手要把他拉起来,“怎么摔的?”

“我没事,我,我要走了。”季言礼本能地往后躲他的手,生硬地一巴掌拍开,用力很猛,清脆的“啪”一声。

奚野愣住了,盯着自己手背,顷刻间就红了起来。

季言礼浑然不觉,跪着狼狈爬起,拉着门把手,从奚野身边冲了出去,撞到了墙上,又手忙脚乱地收拾书包,没收拾完就拉上了拉链,拎着要走,却看到奚野堵在了门口。

“你到底怎么了?”奚野皱眉问,语气很不好,靠在门背后,“你倒是说话啊?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我没有,我不是……”季言礼解释道,他的脑子混乱得像一团浆糊,低声下气地央求,“我明天……不,我之后哪天陪你,好不好,奚野,你让我过去。”

奚野冷硬地抓着门把手:“你刚刚答应我留到十二点的。”

轰隆隆的雷声在季言礼耳边震响,他几乎分不清自己在哪里了,只听到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像是万千只鼓在天地间齐奏,闪电划过的光照亮了奚野的脸。

季言礼说不出话来,羞耻心让他无法对自己的学弟说出“发情期”三个字,他像只无助等死的兔子,纤细的手指胡乱抓着奚野的手,试图让他松开门把。

奚野不为所动,手指坚实如同钢铁熔铸在金属上。

“你就不能……”奚野垂着头在他胸口,低声几乎在求他了,“就不能等一等么,是什么事这么着急,你都告诉别人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是不是不好,至少……”

季言礼什么都听不见,他几乎跌倒在奚野身上,最后一刻是奚野松开手,季言礼猛地用尽浑身力气扯开门,门砰的一声撞在了奚野的背上,猝不及防把他撞得趔趄,话也顿住了。

季言礼不记得自己道歉没有,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几乎疯了一样冲下楼梯,差点跌倒滚下去,宝贝被动静吵醒,摇着尾巴追了出来,微弱地叫了两声。

季言礼头也不回地拉开房门,冲出门廊,奔进雨里。

他没能看见奚野落寞地站在楼梯上。

也没能看到桌子上放着的蛋糕盒。

十二点钟声敲响的时候,手机上的日期跳到了2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