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也是,他们自己生养了孩子,累得要命,现在根本不敢催我。”
二人相视而笑。几年前好像高山一般难以逾越的问题,在时间的流逝下,变得根本不成问题。但是假若当年他们一直在一起,那在那段时间痛苦的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就算回到从前,席雨眠还是会作出一样的选择。
“忽然觉得我那个时候挺傻的。”林驿桥说。
“哪个时候?”
“高中的时候,当时一点事就看得天一样大。我难以想象我当时竟然因为穷,买不了车票去左海找你。”
“那是因为你把存下来的所有钱都给我舅舅了。”
“可我存的钱,大多是你给我的。我当时还有一百块钱,是我哥给我的生活费。其实我是怕我去了左海,你又给我钱,反而害你妈治病的钱少了。”
“当时你就算来了,我也不能再和你好了。我不能害你。”
林驿桥咬着下唇:“我真的被抛弃了。不该写那首词的。”
“我写信给你的时候,哭了两三天,一直不想寄出去。我妈问我为什么天天都在哭,她问我,是不是因为她的病太严重了?我就不敢哭了。”
林驿桥抱着席雨眠,亲吻着他的头发和额头。
“我当时心里好恨,恨命运不公平,恨自己没用,恨自己年轻,恨自己家里没钱。”席雨眠说,“我要是不跟你分手,你一定会看到我最让人讨厌的一面。当时的我大概没办法对你很温柔。你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寒假刚见面的时候吗?你被我的表情吓到了对不对?”
“嗯。”
“后来我才感觉到,我太有能量了,我的所有情绪都能感染你。你知道当时我在想什么吗?”
林驿桥摇摇头。
“我看见你一直穿同一件衣服。我怨我自己对你不够好,怨我自己没能力。”
“你不是又买了新衣服给我吗?你对我够好了……反而是我,一直拖你后腿。”
“你没有,你一直在帮我,帮我补课,帮我学习,什么都要你操心。我知道当时的我根本没能力对你好,反而会给你带来麻烦。我要是不跟你分手,就是坏人了。我是要拖着一个帝都大学的学生来帮我还债吗?问题是我还不能给你生孩子报答你。”
林驿桥笑了:“你还想给我生孩子?”
“我要是女的,按剧情不就得以身相许了吗?”
“你给我生孩子是报答我还是报复我?”
席雨眠靠在林驿桥身上笑。
“咱俩在一起,断子绝孙。”
“我去年春节回家,被我侄女折磨得——我觉得断子绝孙挺好的。”
“我也是看到我弟就怕。咱们小时候也那样吗?”
“肯定也是那样的。”
二人聊着聊着,林驿桥在席雨眠肩膀上睡着了。他昨晚的夜班直到四点才睡,只睡了三个多小时。
席雨眠把他抱起来,放回房间的床上。林驿桥睁开眼,搂着他的脖子,说:“一起睡。”
“好。”
席雨眠躺在林驿桥身边,林驿桥搂着他,就是不放开,直到睡熟了以后,圈着他脖子的手才松开了。
席雨眠轻轻吻了他的脸颊,怕吵醒他,不敢再有什么出格之举,也是有点困了,他也很快就睡着了。
林驿桥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醒来时没看到席雨眠,他起床走到客厅,发现席雨眠在阳台上晾衣服。
医院给套间配备了洗衣机,但普通单间是没有洗衣机的,席雨眠一向用每层楼的公用洗衣机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