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筝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必要再补充一个具体的数字,他偏偏又加了句,“还挺多的。”
就勾得杜夏心痒痒,忍不住接着问:“没被计生组查吗?”
杜夏出生那会儿,优生优育还是国策,村子里走几步路就能看到“生男生女都一样”的红字大报。可惜这种新的意识形态并没哟完全战胜千百年来的传统观念,不然他母亲也不会求巫医拜假佛,搞来劳什子转胎丸,生出他这么个不男不女的鬼样。
生完之后,他母亲就和村里其他只生了女孩的劳动妇女一样被强制上环。八九年后政策变了,去取环的女人却没几个,有些是不太在乎自己的身体,觉得没必要,更多的仅仅是不想再生了,也没必要。
杜夏和何筝之间的年龄差不超过十岁,按理说是一代人,何筝的家庭却不曾受这般制约。
“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何筝这句话的信息量就更大了,口袋本不知何时又被他拿在了手里。杜夏趴在床上,他趴在杜夏背上,口袋本放在杜夏脑袋的侧上方,他自己动手把本子翻到最前面,占据整个页面的是一张铅笔绘制的面部速写,女人的眼窝深邃,鼻梁高挺,气质像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港岛女明星,洋气和古典并存。
何筝随后往后翻,张张页页都有略微的弯折,和模糊了的铅笔渍一样都是时光留下的痕迹。何筝很喜欢画他的母亲,捕捉她的神韵,一颦一笑存于纸笔间,何筝也只画他的母亲,哪怕是穿着礼服与一男子跳舞,母亲也是他眼里是唯一的焦点,妆容精致衣着华丽,笑得格外开心幸福,扶着她的腰握住她的手的男子只有寥寥几笔的轮廓,堪堪算是背影。
黄金档的狗血家庭剧在杜夏脑海中上演惊心动魄意难忘。他侧脸看向陷入回忆的何筝,想用轻快一些的语气问他莫非是豪门大家的私生子,他斟酌后开口,弱弱地只是一句:“你到底是谁?”
“我是阿筝啊。”何筝莞尔,阖上那个小本子,放到一边,手再抽回来,掌心握着的是个莫兰迪色系的按摩棒。杜夏没能来得及挣扎,何筝就把震动的顶端抵在杜夏的蒂处,另一只手臂环住他的胸膛将人钳制在怀中。
两人的姿势都是侧躺,杜夏腿上的肌肉一点点绷紧,膝盖逐渐弯曲,何筝的腿也跟着缩起,胯间的弧度隔着裤子挤压杜夏的臀缝,他没掏出来,就用那根震动棒刺激杜夏最敏感的性器官,那颗小豆子从包皮里迅速苏醒到勃起,逼近极乐。
整个过程没超过半分钟。
杜夏的花穴甚至都没开始湿,高潮就结束了,短暂到像是根本不存在。
正应了那个悖论。人可以无限接近欲望,以为抵达了彼岸,终点处又什么都没有,遂开启又一场追逐。
何筝没等杜夏暂缓,就又把震动棒抵上去了。杜夏难耐地嘤咛了一声,徒劳地挣扎想要挣脱,身子骨很快又软下,浑身的感知都集中在了花蒂。
那颗小豆子甚至都没来得及缩回去。
一跳一跳的,又是一次迅速的登顶,然后四散飘逸。
杜夏第三次实在是受不住了。阴蒂高潮就像是大餐后的小甜点,用来锦上添花的,何筝这么频繁地仅仅是用道具刺激同一个地方,与其说是要给杜夏快活,不如说是满足自己的控制欲,心血来潮地施以强制性小惩。
惩治过后还不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抹了一指尖溢出花穴的水,手指伸进杜夏嘴里摩挲他的牙齿,勾出更多涎液后说:“我早说过了,你就喜欢被这样对待。”
杜夏闭上眼,他的理智还想反驳和抗拒,但他的身体是诚实的,享受的,被何筝玩弄于股掌间,永远在追逐欲望的路上,又永远追不到,于是永远贪得无厌。
谁是谁在这种永恒面前,毫不重要。
杜夏第二天差点旷班,醒来以后在床上傻愣愣地躺了半个小时盯天花板,思想斗争一番后还是觉得得去画室,不情愿地掀开薄被,光着身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卫生间走去。
他确实被玩狠了,但远没到瘸的程度,就是懒。以前一睁开眼就麻利地套衣服,现在慵懒得手脚迟钝跟树獭似的,反正屋子里就他一个人,没人会看见。
进卫生间后他蹲在马桶上点了根烟,空腹抽完一整根后脑袋也放空了。耳边一直有不知哪里滴落的水声,极为规律的滴答滴答,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腿,腰胯和胸膛,全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丝毫纵欲过的痕迹。
他于是想看看自己的脸。还是光着身子,他站起来,差不多就能在如此窄小的卫生间里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和神清气爽搭不上边,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很餍足,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但绝对不是何筝的那种高冷。
杜夏瞥开眼,一时没敢再看。
再双手交叉于胸前触碰到后背瘦到凸起的肩胛,他倏地倒下了,蹲靠在冰冷的白瓷墙面和有洗不清污垢的瓷砖地板上,眼皮越来越沉,就要这么逃避地再睡过去了,跟卫生间只有一步之遥的出租房正门被人从外面敲响,除了用手拍击,还有两声是用脚踢。
杜夏瞬时清醒了,意识到会这样粗暴敲门的人肯定不是何筝,他赶紧回魂,三下五除二把该穿的衣服都穿上,握住门把手后先提了一口气,然后才拧开。他要是再迟个一两秒,性子急躁的庄毅都要开吼了。
杜夏也没料到等在外面的人会是庄毅。庄毅都消失这么多天了,今天突然在他门口出现,还特别不见外地拍拍他的肩膀,油嘴滑舌,“我复工第一天你怎么能缺席呢,这可太说不过去了,来,我亲自请你回画室。”
庄毅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站着何筝。何筝双手抱在胸前,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杜夏瞪他,他反倒无辜地一摊手,说杜夏一直不接电话,他和庄毅就只能上门来找他了。
杜夏扭头望向房间内,他自己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从昨晚开始就开了震动模式,他在卫生间里自然听不见。
杜夏无话可说,准备稍微再收拾收拾就和他们俩走了,庄毅好奇心作祟地想要进屋看看。
杜夏用身子挡住他,语气还挺不客气的,说自己房间里没什么好看的。庄毅更想一探究竟了,把杜夏往旁边一推,就把这儿当自己家似地进去了。杜夏没立马跟上他,挺直着背,脖子微微前倾,裸露的每一寸肌肤都进入戒备状态,对庄毅踏入自己的私人空间而感到冒犯。
他一抬眼就能和何筝对视上,他盯着何筝,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没拦着。何筝神色依旧自若坦然,微挑一下眉毛,这是你的朋友。
你朋友的肆意也是你这么多年来忍让出来的,和我这个才来三四个月的学徒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