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从手掌上传来的灼热温度终于让他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方眠?方眠?”
林知竹喊了几声,身边的人并没有反应,他坐起身来拨开方眠额上的碎发,不用拿手去试便看到方眠面上密布的潮红。
他即刻下床取过体温计来,发现方眠已经快烧到了39度。
林知竹并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附近只有一些小诊所,开车去市里怕是会堵在路上,在得到私人医生二十分钟内找人赶来的答复后,他先用医药箱里的降温贴将就了一下,在贴上去时听到方眠发出有些低微的、意味不明的声音,当他俯身去听又再也听不到了。
忽然想起方眠还是裸着的,他按了按神经疯狂跳动的太阳穴,转身去找方眠的衣服。
客房并没有上锁,床铺整洁,一本数学科普书夹着书签摆在小夜灯下,旁边还有一本笔记。
床头柜子里是方眠整整齐齐叠好的衣服,他拿了方眠的黑色睡衣回来,把他扶起来坐在床上。林知竹尽量目不斜视地快速帮他穿上,总算把不该露的地方全都遮好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林知竹险些忘记他本来该做什么了,打电话给助理下完指示,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还在昏睡的方眠,半晌,把手轻插在他的黑发里按着他的头皮,似乎这样能让方眠舒服一些。
他隐约记起方眠为什么会睡在他的床上了。
原来并不是他在梦里追上了那个不肯回头的方眠,而是那时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跪坐在他床上的人,是他自己把方眠捞进了怀里又陷入沉睡。
而方眠为什么会半夜出现在他床上……原因显而易见。
林知竹的手指轻触在方眠的侧脸上,有些想要苦笑了。以他对方眠的了解,的确做的出爬床这种事。
如果说梦是欲望的表现形式,那么他正在被那场噩梦持续煽动着。
因为你喜欢我吗?
他很想这样问他。
门铃在这时响起。林知竹打开门,是个他没见过的医生,听说是他的私人医生的学生,他们没去寒暄,林知竹直接将医生和两个提着包的助手让进卧室。
医生很快做完了检查,沉吟道:“没有明显生理表现。”
林知竹心中一紧:“不是普通换季感冒么?”
他没有听说过方眠有什么身体问题,这场突如其来高热令人猝不及防。
医生十分谨慎:“我现在判断不出是什么引起的发热,林先生您也不知道他的过往病史,所以需要去医院做个检查确定一下病因,当然您也不要过度紧张。”
林知竹点点头,打电话联系好林家的医院,转身又去客房拿了一套方眠外出的衣服,医生们自觉去了外面等候。
就在他给方眠穿上外套时,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外套口袋里掉在了地板上。他捡起来,发现是一板铝箔裹好的药片,塑封完整,一片都没有少。
背面印着的是一行他不熟悉的药名。
他把药拿去给医生:“能看出什么吗?”
这不是医生常开的药,看到名字回想了一会儿,不确定道:“没记错应该是精神类药物,一般是抗焦虑用的,如果在医院也检查不出病因的话,可以考虑是心因性发烧。”
抗焦虑药物……?
林知竹按下心中疑虑,带着方眠到医院做了一个全身检查,检查报告出来的很快,方眠身体除了发热之外再没有什么问题了。
医生解释完报告之后对林知竹道:“加上抗焦虑药物的综合判断之后,基本可以判定是心因性发烧,照常降温输液,三五天就会自愈,之后只要调整好心态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林知竹却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那焦虑是怎么回事?”
医生道:“现在焦虑情绪和焦虑症在年轻人里很常见了,这个没有什么统一的源头,每个人情况都不太一样,等他醒了您可以问一下他最近有什么事情,对症下药。”
林知竹沉默下来,他只是想要冷静几天,从来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
方眠会焦虑是因为他的冷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