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学着用大人的语气说话,这样听起来很奇怪的……”
“不是我在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我除了不记得自己是从哪儿来、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以外……我什么都懂啊,姐姐。”
男孩儿的笑容一点点收住,最后变成全然面无表情的模样。
“就像我知道你们的婚礼,知道今天过去以后你就再也不可能是我的了。”
和某人简直,越来越像了……
秦可心里一抖。
面上她仍努力维系笑颜,“你听话,先从那椅子后面下来,好不好?”
“好啊。”
“?”
这么听话?
秦可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男孩儿向后一倒。下一秒,整个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
秦可的脸色瞬间刷白。
她的惊叫声憋到了喉咙口,却因为过于恐惧而丝毫没能喊出来。
在原地僵了几秒之后她才猛地回神,慌得脚步近乎踉跄地跑过去,扶住长椅把手拧过身――
遮得严实的长椅靠背后,安然无恙的男孩儿正坐在椅子上。
秦可脚一软,差点瘫坐到地上。
惊魂未定下,她的胸口还在忍不住地起伏,气息也急促:
“你是不是要……吓死我……啊?”
秦可话声刚落,她扶在椅面上的手腕就突然被压住了。
秦可抬起头,“小孩儿,你别再闹了,不然我真的要――”
“秦可,你是我的。”
“――!?”
这个突然响起的再熟悉不过的轻淡声线,让秦可的头发几乎都要炸起来。
霍、峻!
秦可睁大了眼睛想去看清面前的人真正的模样,然而事与愿违,所有的光好像都在这一刻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只剩下一片完完全全的黑暗、能吞噬一切的黑暗里。
这令人恐惧的黑暗里,只有那个熟悉的声音慢慢靠近。
冰凉的触感吻在她的唇瓣上。
“谁也不能跟我抢你,即便是过去的我也不行。”
“…………!”
秦可来不及说些什么,就感觉原本支撑在自己身下的坚硬的鹅卵石地面突然松软下去,那松软无声无息地上漫,一点点包裹住她的“身体”,最后将她全部的意识,悉数吞进了黑暗里。
几分钟后。
出来寻人的佣人瞥见长椅一角委顿的身影,大惊失色,慌忙跑了过去――
“秦小姐?秦小姐!”
“……唔。”
女孩儿慢慢支起身,她茫然地看了一眼长椅,又看了看扶着她的佣人。
“我怎么……在这里?”
“不知道啊,您之前说要出来走走,我刚刚没等到,出来找您,就看见您一个人趴在这里睡着了。”
“哎……?在这儿睡着了吗?”秦可无奈地晃了晃脑袋,“那还真是太困了……一定是婚礼太辛苦的缘故。”
佣人松了口气,笑:“您没事就好,我送您回去吧。”
“好。”
女孩儿站起身,和佣人往前厅走。隐约的声音在o@的虫鸣里传回来。
“不知道怎么了,总感觉……好像忘了点什么。”
“咦?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应该不是吧。唔,那就不去想了――对了,霍重楼怎么样了,前面还有客人在灌他酒?”
“可不是吗,我看重楼少爷都快被灌醉了。”
“你们也不管管他?”
“哈哈,秦小姐,除了您,霍家谁敢管重楼少爷呀?他分明就只听您的话了。”
“…………”
声音渐渐湮没进这长夜里。
天光如水,月色静谧。
【该醒醒了啊,这位美丽的小姐。】
谁?
谁在喊她……
秦可费力地撑起酸涩的眼帘,光线一点点重新盈进视野。
“头好重……”
秦可无意识地喃喃了声,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
她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觉,做了个梦,而且是很长很长的一个梦。长得恍若隔世,让她完全想不起今夕何夕了。
“我这是……在哪儿……”
等理智终于一点点回归,秦可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周。
随意支起来的尖顶帐子,矮矮窄窄的小长桌,一颗看起来像地摊货的玻璃球……
等等。
玻璃球?
秦可的某段记忆霍然回归,她瞳孔一缩,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对面。
熟悉的老人家,熟悉的和蔼笑容。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感觉如何?”
秦可张了张口,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是你让我……”
“哎,老头子我可什么都没做。”老人笑着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慢吞吞的,不紧不慢,“我只是给了你们一个舒舒服服地趴着睡上一觉的地方而已。”
“…………”
“至于在梦里梦见了什么,解决了什么,那是你们自己的决定,和老头子我是没有关系的。”
说话间,老人已经站起来了。
而秦可犹自茫然地望着他,或许因为太过惊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她的大脑慢半拍地反应过一个用词。
“你们”。
秦可:“…………”
难道说,“梦”里的那个小孩儿,真的是……
秦可正准备僵着身体转向旁边,就听见有人衣衫o@,从矮桌上由趴睡的姿势慢慢起身。
秦可僵着笑,“睡得好……吗?”
“还不错。”
霍峻缓缓揉着颈,声线淡定平静。
“……”
秦可长长地松了口气,笑容都真诚多了。
“那我们就回――”
耳边声音蓦地一低,笑意阴沉:
“姐姐?”
秦可:“…………”
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