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骑踏湮驹之时。”
季澜:…所以是回来前就摆在那儿的是吗。
他居然没发现。
他喜孜孜地捧起一块,目光中皆是欢欣。
真软!
夜焰宫的厨师手艺,简直出神入化。
季澜一面咀嚼着糖糕,有些含糊道:“一直放在窗边?那怎么移来桌上的?”
夜宇珹懒懒回望,神情写着“废话”。
季澜:“……”
摔。
好半晌后,他才想到刚刚安赐禀报时,夜宇珹靠近了窗边几步,可也没做什么动作,他哪知道是在传送糕点!
季澜依依不舍的将第二块吞入,配了口热茶,口中滋味甜而不腻。
他舍不得地说道:“剩下一块,先留着吧。”
毕竟有人说过,他只能吃两块。
虽然他也想当一回叛逆的囚鸟,可还得留肚子喝晚膳的鸡盅。只好妥协了。
夜宇珹却道:“念书。”
季澜默默起身走回床榻。
拿起小桌上的那本《山的那边有个被夺舍的读书人》,认分读起。
清朗温煦的声音流淌开来,逐渐散至寝殿每个角落。
伴随着偶尔研究书本剧情的谈话声,通常是一个提问,另一个言简意赅并充满懒闲的回答。
当晚,夜幕渐深后。
某个仙尊念书念的喉头发渴,肚胃饥饿。入寝前,突地发现窗边不知何时又摆了第二盘糖糕。
这次有五块!
加上原本留的那块,一共六块。
季澜见夜宇珹没将意外出现的点心盘扫出窗外,便喜孜孜地全数将其入腹。
然后抱着玉扇、枕着缎被,欢喜入眠。
床边小几,放着摊开一半的话本,以及两片枫叶。
深红与醇红,交叠在一起,也将季澜当夜的梦境染成一片霜红。
如梦似幻的枫林中,魔头依然站在树下,他也依然骑于踏湮驹背上,落下的叶片如雨,配着对方略微邪魅的懒笑,画面仿佛染了薄雾。
而夜幕极深之际,夜宇珹仍是靠在床头。身侧某人在睡眠中仍是哼哼唧唧,俊雅的颊面也带着浅淡笑靥。
梦到松糕了?还是鸡汤?
夜宇珹望着那抹淡雅,嘴角也缓缓扬起。
唇角上勾的弧度,与季澜梦境中的,几乎重和。
--
--
半个月后。
冬季的轻雪落下,渐渐覆盖在山坡泥地上。
今日刚好碰上冬日第一场雪,将夜焰宫外头的山路染的全是雾气,仿佛幻景。
几匹鬃马用稳定的步伐奔跑于积雪上,后头拉的是一辆纯黑车厢,四只大轮坚固安稳,宽敞的车厢能一次坐进几人。
奔踏间,为首的墨色灵马不时展现发达健壮的腿部肌肉,那彭湃的力度,每回脚蹄重重踩于地,步步都挑起雪丝,仿佛奔在烟雾之上。
温暖车厢中,季澜靠于坐垫,身上除了新制的雪袍外,还多披了件毛茸茸的外罩,宽大的帽兜垂在肩后,边缘逢了层蓬松白毛,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只巨大的雪松鼠,怀中还抱着一只小暖炉。
“这誉仙大会参加的人多吗?是各仙门皆有接到邀请?”季澜问道。
夜宇珹懒洋洋地耸肩,“不清楚。”
他向来不关心其他仙门。
“既然夜焰宫每回都接到邀请,你届届都去?”
“本座只去过一次。”
季澜:“听说本届大会,仙门各派破例合作,选了三位德高望重的道长主持场面,一人一天。”
早上出发前,安爻还在叨念此事,他便听了一阵。
夜宇珹:“上届大会有人闹事,故才有此对策。
季澜瞬间被勾起好奇心,“谁?”
“巫凤教。”
季澜心中连连点头。
嗯呢嗯呢。
怎么又是这没听过的教派!?
还挺会刷存在感!
可离奇的是,《仙尊嗷嗷叫》中却半字未提及。
隐藏惊喜大礼包这七个字,他已经说累了。
【摊手仰天.jpg】
季澜心底叹气连连,其实原文也只提过誉仙大会一回,那次是原主第十八次逃离夜焰宫,亲自到场参与,故他依稀记得大会流程。
【第一天:鉴赏拍卖修真秘宝。】←但原主一点儿也不在乎,故《仙尊嗷嗷叫》中,以短短两行带过。
季澜当时感想:作者想偷懒就说!【手动刷负警告。】
拍卖秘宝什么的,分明就是重头戏之一!听起来多有趣阿,怎么样也得扩写三万字。
结果文中就这样↓↓
【誉仙大会首日,众仙门人士聚集于叱骨谷内,争抢道上最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仙丹、功法、失传之物…等等。】
没了。
下一行直接跳第二天清晨。
吭。
这和感情小说里“夜晚他俩一同坐在床上…隔天起来腰酸背痛。”这种没鸟用的叙述有何不同!
故季澜此趟终于能亲身参与,对这第一日的拍卖会便是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想开眼界。
车厢中,他持续往下回忆《仙尊嗷嗷叫》。大会第二天,是仙门众人过招武艺,胜出的几名会默默被记录下来,流传于道,直到下届誉仙大会名单更新。
原主也和某个跑龙套脚色过了几招,可因身上封灵未解,故最后不相上下。
最后一日则是仙门茶会。直白一点,就是互相交换消息与八卦。
想当然尔,原主高冷孤绝,这种有损仙尊名号的活动,根本不可能参加。
但却也没闲着,和夜宇珹再度一言不合打起,结果又被囚回夜焰宫,身上也多了好几道对方划出的伤痕。
季澜:恶性循环不过如此。
我逃走,你抓回。
我再逃走,你再抓回。
这篇文怎么不干脆改名成《仙尊的八十八次出逃》?
季澜:唉。就尼玛离谱。
还是刷负吧。
一刻钟后。
裹着一圈白毛的仙尊靠于柔软坐垫上,怀里暖炉温度刚好,整个人暖烘烘的,眼睫不禁半阖,说道:“这誉仙大会不是年年都在同个地方举行吗?怎么今年突然改地点了?”
原本的地方就是叱骨谷,可他不想提起这三个字。
夜宇珹口吻闲散,直接说道:“叱骨谷偏远,有些教派不易前往,今年才选了荫兰峰。”
此时对侧那人裹着毛料外罩,下巴至脖颈都掩在纯白软毛中,显得整个人颜色更淡。
车外,踏湮驹奔于山坡地上,分明是上坡路,却宛如不费力的模样。
经过的树木枝头全是落雪覆盖,两个时辰后,不远处终于有山峰的轮廓显现。
马匹的速度也逐渐缓下。
待马蹄全数停止后,季澜便首先跨出车外,将外罩的毛绒帽兜往后掀,整个脑袋就露在寒气之中,不一会儿便鼻尖染雪,连淡色的眼睫上都有丝丝雪气。
他视线专注,环视着荫兰峰景致,偶尔又抬眼朝向天空,见高山鸟禽飞掠,挥动间,翅上白雪飘落。
安爻一下马便望见这幕,不禁说道:“仙尊一头银发,站在这冰天雪地里简直与天地融合,仿佛诞于雪的仙者。”
何凉凉点头同意。
心道,算你识相,再提什么鹅的,直接原地决斗。
接着才道:“霜雪门一年四季都有雪,可师父向来不会多看两眼,今日倒是特别。”
安爻:“毕竟你师父意外摔了脑,也许想法有了转变。”
如今季澜全身上下,约莫只有名字与外貌和过往相同。内壳剧变。
安赐牵着马,朝着大会的定点前进,已有许多教派纷纷抵达,正忙碌的装卸行囊。
然而夜焰宫众人走没几步,前方便传来一阵女子的喝斥声。
“我之前就说了,海吟吟那种蛇蝎骗子,说要聚集正道力量铲奸除恶,如今被揭露私心,逐出半蝶教,还一副半身不遂模样,恐怕是以后都无法立足于道上,这联合三大仙门的计画,不过就是陪玩的牺牲品。”
季澜:“……”
…没想到大家这么快又见面了。
半糖小姐姐,近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