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钟意秋急着说话,一张嘴先喝了一大口凉风,呛的他咳了一会才接着说:“你的钱先留着,我有钱!结婚是重要的大事,遇到个好女孩不容易。”
六子惊讶的看他,脱口说:“咋能用你钱!义叔和你有啥关系啊?不能用你钱!”
他心直口快,本来想表达的意思是钟意秋和义叔不沾亲带故的,没有义务花钱,但是说完了就发现好像不对,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忙摆手解释,“不是——我就是说吧——反正不能用你钱!”
钟意秋拍拍他肩膀安慰到,“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义叔帮了我很多,是我的长辈、老师和朋友,无论有没有亲属关系,我都要帮他。而且你不也没关系吗?仍然拿出所有积蓄给义叔看病。”
六子沉默了一会低声说:“不一样的,我和义叔的关系别人都不知道,和你们想的都不一样,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钟意秋:“!”
电光火石间,钟意秋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狗血爱情伦理大戏,他试探着问,“肖鸣夜……也不知道?”
六子摇摇头,“只有我和我妈知道……”
钟意秋:“……”
六子提前和肖明夜说到县里先去信用社他要取钱,肖明夜没理他直接把车开到了医院。钟意秋去挂号,肖鸣夜借了医院的轮椅,推着义叔按照医生开的单子做各项检查,县医院四层楼,上上下下的轮椅不方便需要人背着,肖明夜最高大强壮也是力气最大的,他自动的蹲下来准备背,谁知六子窜上前推开他,自己背起义叔就走。
肖鸣夜随他表现,垂手跟在后面,倒是钟意秋一副无法言说的憋屈表情吸引了他的注意,看他这样估计脑子里没想什么好事,肖明夜用肩旁撞他一下提醒他跟上,“怎么了?”
钟意秋:“没事……没事……”
检查了一上午,下午才拿齐了结果,医生只让两个家属跟进去,王文俊率先退出了竞争,坐在长凳上看他们三个较劲儿,在肖明夜威慑的眼神和钟意秋可怜巴巴的的表情攻势下,六子最终败下阵来,和王文俊坐在一起。
医生说义叔的腿是严重的风湿关节炎,还有关节增生,而且不只是他颇的右腿有,左腿也是一样的病症,而且这类的慢性病没有特效药几乎无法根治,只能连续吃药缓解疼痛和控制别再加重,至于他现在没办法站起来,最好在医院住一段时间做理疗,但是也不敢保证一定有效果,也说不定吃药会好起来,都说不准。
钟意秋越听心越沉,但是经过两天的缓冲他已经冷静下来,不会冒失的问医生“到底怎样才能治好?”这种话。
他们几个口水都要说干了,义叔还是不愿意住院,固执的让人生气!六子被逼的声音越来越大,引起周围好几波嫌弃的白眼,肖鸣夜只能拍板儿,领了药先带义叔回去从长计议。
回去的路上,大家集体沉默一片压抑,连最活泼的六子都不怎么说话,钟意秋套着肖鸣夜的外套,把头缩进领子,闻着淡淡的烟草味发呆,肖鸣夜不怎么抽烟,少数几次的抽也是喜欢抽很烈的烟,自己动手拿烟丝卷,连带着气息里也有种烟草的野性。
钟意秋心想今天检查和买药的钱都是肖鸣夜出的,他算了算也有一百多块钱了,自己回去要和他平分才行。
等到了家,肖鸣夜先跳下车,对着风中颤抖往屋里跑的王文俊说,“下次出门多穿点”听的王文俊差点以为自己耳鸣了。
吃了饭钟意秋就把自己关在房间不知道干什么,等到要睡的时候肖鸣夜听到咚咚的敲门声,还有他小心翼翼的声音,“睡了吗?”
开了门让他进去,钟意秋手插在口袋里不客气的坐到床上,他穿了件运动服,更像是学校的校服,拉锁一直拉到顶抵住尖尖的下巴,乌发白面,勾翘的丹凤眼黑白分明,刚洗过晾干的头发柔顺的贴在额头,一米八的个子却像个青涩幼稚的高中生。
肖鸣夜第一次见他这样打扮看的不开眼,钟意秋被他炙热的眼神盯的有些害羞,他刚洗完澡随便穿了件高中时的校服,进门到现在静默快五分钟了,这莫名的黏糊气氛让他坐立不安,他鼓起勇气抬头想先说话,刚掀起眼皮就和肖鸣夜的眼神撞在一起,像是被撞进了汹涌的惊涛骇浪。
钟意秋心狂跳起来,他搞不懂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怎么突然这么害怕。肖鸣夜先转开眼,胡乱的翻衣服的口袋不知道在找什么,哑声问:“有事儿?”
钟意秋赶紧快速的回答:“今天你花了多少钱,我们俩平摊吧。”
肖鸣夜靠在窗边的桌子上简短的说,“不用。”
“用的!不能让你一个人花钱,”钟意秋从口袋里掏出手摊开,手心放着两张五十块钱,塞到他枕头下面。
他飞快的放好后,还习惯性的拍了拍枕头,然后站起来就想走。
肖鸣夜完全不经过大脑像是身体的惯性似的,伸出一条腿挡住他,小腿用力一推又把他弹回床上。
钟意秋为了稳住身形,用手在后面杵着支撑,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又回来?等明白是怎么回事后觉得太丢人了,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他一条腿轻轻拐一下就坐下了!都怪刚才没防备他突然出击!
钟意秋懊恼又疑惑的说:“干嘛!”
肖鸣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把人家留下来干什么,他想起来才认识钟意秋时,在地里搬玉米,钟意秋因为摸了他的胳膊导致两个人都尴尬,故意左手打右手的表演给自己看,他现在也想用左腿踢一下自己惹事的右腿。
“把钱拿回去!”他只能冷下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