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车来人往。
路过的人,都会以着或诧异或八卦的眼神,打量他们一番。还有的人,走出老远,好奇心驱使,再度转头。
慕靳裴把怀抱收得更紧,这会儿他回过神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他自问自答,猜测着,“看到我车了?”
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季星遥‘嗯’了声,以前她跟他说过她有他定位,他不信,这次她就没多解释,发觉定位有时挺好用。
她在他怀里,被他身上的气息围得密不透风。
心里纠结,脑子里挣扎。
一个使劲把她往以后拽,一个用力将她朝过去拉。
她被两股巨大的力量撕扯,谁都不让谁。
感性那面,让她沉沦。
偏执那面,让她清醒。
最终,季星遥缓缓抬起手,轻轻抱了抱慕靳裴。
拥抱此时无助的他。
也拥抱那个在过去迷了路的她自己。
慕靳裴没再像以往那样抱着就不想放手,他适时放开季星遥,下意识就把手递给她。
季星遥伸手,跟他握了握,“你好,我是季星遥,幸会。”
慕靳裴望着她的眼,想到了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你好,我是慕靳裴,久仰,很幸运认识你。”
两人之间安静了一瞬,之后不紧不慢往汽车那边走。
季星遥看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变了形,模模糊糊,再看慕靳裴的影子,比她的更长。
两道影子偶尔会重合。
“我今天遇到张伯了。”
慕靳裴并不意外,因为张伯始终放不下她。就像他放不下月月,谢昀呈放不下小布丁。
他如此平静,季星遥猜到了,“你知道张伯在北京?”
“嗯。早就知道。”
季星遥想要问什么的,后来只是点了点头。“他老了很多。现在开出租车,我把我手机号码给他了。”
“我早就不怪他了。”也许或,她从来没怪过他,只是怨,怨自己在一无所有的时候,也失去了无依无靠的他。
她们都是可怜人,什么都没有了,却连最后那点温暖也被剥夺。
慕靳裴是希望她原谅张伯的,因为原谅了张伯,她才有可能真的原谅他——
周末那天晚上,季星遥洗了澡正打算睡觉,父亲的电话进来。
季常盛已经决定了,去傅寒的科技公司。
至于其中原因,他也没跟女儿详说。此番电话是让女儿告诉傅寒,他随时准备好签聘任合同。
父亲这么爽快,出乎季星遥意料,她笑着打趣,“爸,您怎么有点沉不住气?不是应该傅寒催促我吗?现在反过来了。”
季常盛不是沉不住气,只是有些事迫在眉睫。女儿不懂商场,他也不想让女儿过分担心。
他这么解释:“我这叫有诚意,总不能在小孩子面前端架子。”顿了下,“你到时就说是你软磨硬泡,我不得已才答应。”
季常盛岔开话题,问她:“跟慕靳裴怎么样了?”
季星遥没隐瞒父亲,她如实道:“比前几天要好一点点。”
“嗯。”季常盛像是在宽慰,“自己觉得好就行了。”临挂电话前,他再次叮嘱,早点约傅寒,把他的想法转达。
季星遥把手机搁旁边,盘腿坐在床上,走了一会儿神。想着‘星遥’系列,想着‘假面’系列。
想着要怎样让它们毫无突兀的出现在一个场景里。
那是一个终极和解。
太难。
她拿过床头过上的那枚戒指,缓缓套进无名指,看了又看。
无名指,最接近心脏的地方。
睡前,她把戒指又摘下。
第三天下午,傅寒才回北京。
季星遥约了他晚上见面,选在她经常去的那家餐厅。
傅寒听说季常盛同意了来他们公司,他激动地连敬季星遥两杯,把所有功劳都记在了季星遥名下。
原本,他这没抱什么希望,他们科技公司名气还没到家喻户晓的地步,虽说是上市公司,可市值摆在那里,跟曾经的季氏集团,不可同日而语。
再者,有不少知名公司都跟季常盛接触,有意聘请他。
没想到季常盛最终选择了他们公司,他沾了姑妈的光,更沾了季星遥和月月的光。
“大恩不言谢了。”
他再次跟季星遥碰杯。
季星遥:“该说谢谢的是我,这几年,你姑妈一直挺照顾我爸妈,让他们很快融入到那个环境里。”
人不禁念叨,她话音刚落,傅寒手机响了。
傅寒现在看到姑妈的电话就犯怵,深深的无力感。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季星遥回国了,姑妈又来催催催。
季星遥笑了,“你这什么表情,赶紧接呀,说不定就有什么急事。”
傅寒叹气,“除了催婚,她能有什么急事。”
第一遍响铃结束,无人接听。
姑妈紧跟着打第二遍,她非打到傅寒接不可。
季星遥拿上包,指指洗手间的方向。
傅寒点头,知道她是特意回避,给他留空间接电话。
电话还在催命一样震动,傅寒无奈,接听:“姑妈,您这么早就起来了呀?”他还假装自己在曼哈顿。
“我这里是晚上!你糊涂了呀?”
傅寒语气略显疲惫:“累得我忘了时差,什么事儿?”
姑妈抱怨:“前几天我给你打电话你就说忙,现在你那边六点,我不信你这么早就去见客户。”
傅寒:“”
“对了,你跟季星遥怎么样了呀?我也不好意思问人家季星遥。”姑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傅寒考虑半晌,决定跟姑妈摊牌。“我有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