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没法替她脱衣,为难地看向陆修凉。
陆修凉对上沈氏满含笑意的眼睛,抿了抿唇,弯下身蹲在月苓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商量道:“我不走,你先把脏衣服都换下来。”
月苓不情不愿松了手,勉强点点头。
屋内的人尽数退到屏风外,流月与阿念帮月苓换衣服。
沈氏有话对陆修凉说,还未开口,忽听屋内流月一声惊呼:“姑娘!这、这都是血啊!怎么这么多血!”
沈氏脸色大变,连忙冲了进去,“受伤了吗?给娘看看!”
陆修凉迟疑片刻,终是没进去,他听少女柔柔地说道:“这不是我的血,这是将军的,他为了保护我又受了伤。”
屋内又是一片安静,随后便是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
沈氏沉默着走了出来,她仔细地打量眼前人,这才瞧见他被层层包裹着的右手。
“……”
包得这么丑……看这布料,是她女儿干的无疑。
她刚刚瞧见,女儿虽然衣衫完整,但有件衣服的袖口已经被撕了许多,看来是用在这里了。
叹息道:“陆公子,我们傅家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陆修凉神色未变,拱手道:“夫人不必介怀,修凉心甘情愿。”
“好孩子,谢谢你。”沈氏叹了口气,一阵风吹过,有些微冷,她瞧见陆修凉手中还拿着衣服,连忙道:“公子快些把衣服穿上吧。”
说罢就要招呼身边的侍女服侍他更衣。
陆修凉制止道:“多谢,我自己来便好。”
刚系好衣服,崔妈妈撑着伞领着一个瘦小的中年妇人走到近前,“夫人。”
沈氏看到苏大夫,连忙将人迎了进去,临进门前,转头对陆修凉道:“公子若是无事,也一起进来吧,让苏大夫看看你的伤。”
“可我……”
刚刚是迫不得已才进了她的房间,可此刻……终归是不太合适再进女子的闺房。
沈氏见他迟疑,心中的好感又深了一层。
进退有度,举止不轻浮,能为了女儿的名声着想,如此体贴,是为良人。
“无碍,我在这,无人敢说闲话。你是苓儿的救命恩人,公子不必介怀。我家老爷晚膳过后有些公务在处理,现在抽不开身,再过半个时辰他当有空,公子就再留一会吧。”
既然沈氏发话,陆修凉也放了心。点头应下,跟着他们进屋。
月苓换了身干净的寝衣躺在床上,小脸通红,头一阵一阵剧痛,眼睛闭得紧紧的。
苏大夫见她如此心下已经有了数,替她诊了脉,确认是受了寒气,再加上近几日没有休息好,今日又奔波劳累,所以才发了热。
苏大夫笔下刷刷点点开了张药方,“姑娘大病初愈后身子一直没将养好,这场病算是旧疾复发,最近一个月姑娘就别出门了,好好在府中静养吧。”
“一个月……这么久啊?”月苓挣扎着睁开眼睛,小声抱怨。
沈氏轻责道:“你这性子的确太野了些,你当我不知道你时常偷跑到河边玩耍吗?现在是什么时节,你就去吹风?多大的人了,竟是这般不知分寸,你这身体还要不要了?”
陆修凉眸色深沉,一瞬不瞬盯着床上人。
月苓眼神躲闪着,她感受到陆修凉有些生气,她不怕他生她的气,左右哄一哄就好了。她怕他一冲动就去杀人。
今日那些杀手是受谁指使,大概也能猜到,对她有这般恨意,且又有胆子做出来的人,放眼京城也找不出几个。
但陆修凉绝对是宁肯错杀也不愿放过的。
眼下他刚刚回京,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他,万不可行差踏错。
沈氏的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又转,笑道:“苏大夫,你替这孩子瞧瞧他手上的伤吧。”
苏大夫一愣,转头打量眼前的年轻公子。
京中从未见过这样一号人物,沈氏的态度暧昧,想必渊源颇深。
她没言语,知晓什么事该问,什么该烂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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