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沉默是最某种暧昧的鼓励。

杨鸥决定起身,挨着须旭坐下。

“你好啊,这么巧。”杨鸥镇定自若地起了开场白。

须旭想,这该让我怎么接呢?也回你好?还是好巧?无论哪一个回答,都让他觉得不太好。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杨鸥笑笑说:“我十年前认识杨老师是在电视里,那个时候他还挺年轻,气质也纤细,现在已经完全是个大老爷们了,他把他的感受带在舞台上,感染着对手,感染着观众,感染着一切。知道吗?演员,尤其是戏剧演员能够达到这一步,是需要生动和灵性以及时间铺垫起来的,光凭这份旷日持久的坚持,都是挺让人动容的。”

须旭没说话,看着杨鸥的笑容,里面有些闪闪的东西。杨鸥的这番话,让他的心里也有了微微的乱。

上一个和他这般亲密,展开私人对话的男性,还是前任。他泡在一个接一个的剧组里,每一次恋爱都是找的同剧组演员,上头的时候热烈,分手时就会让他蜕半层皮。所以他决定远离具有侵略性美貌的男人,暂时专心搞事业。跟杨鸥在同剧组一起待了接近三个月,他一直采取的是疏离态度。没想到,今天就功亏一篑。他有理智,但又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心,杨鸥从头至脚都是他欣赏的类型,简直一击即中。他怕又再一次喝到毒药,只能把自己强硬的伪装起来。

“嗯。”只是一个单音节,都像是卡在嗓子眼里的尴尬。

戏剧终了,演员出来谢幕,须旭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叹了一口气。

“你很讨厌我吗?我今天是不是不应该过来找你说话,而应该假装没看见?”杨鸥忽然问。

须旭怔了一下,整个大厅渐渐陷入黑暗,他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贴着他的一侧,散发出危险的温度。

他想,自己这是完了吧。他大概是拒绝不了杨鸥这样的人。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须旭低下头,很小声地说,然后补充了一句,“你别误会,我只是太吃惊了。”

说话间,大堂登时亮了,就像是等待太久的夜晚终于迎来了黎明。杨鸥偏过头朝他笑,本来冷峻的脸庞瞬时卸了甲,笑得眼角起了几道褶子,憨憨的,却格外温柔。

他把光明带来了。须旭想。

杨鸥站起来,回忆戛然而止。他环顾四周,看见光秃秃的墙和靠在墙边的站立衣架,红红绿绿的戏服被规规矩矩的挂在衣架上,别无其他装饰。只有他,在刚才那刻,是杂乱无章的。他已经习惯了费力行走,所以周海怡的到来,只不过让他再次精确地理解到了自己的处境。

杨鸥苦笑,对着镜子理了理鬓角,然后走了出去。

第11章

17.

下午拍对手戏,杨鸥反复地卡在一个场景,这种情况很少见。邢望海颇为担心,询问杨鸥怎么了。

杨鸥对他笑笑,解释说自己可能没想好,到底该用什么表情和语气来处理情绪。

邢望海将信将疑。

勉勉强强地拍完一段,正要拍下一段时,摄像师突然提出要调整设备。

邢望海在原地候着,百无聊赖,蹲在地上,用脚尖扒拉着一颗一颗的小碎石。

杨鸥干脆也蹲下来,小声地说:“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极轻,像棉花糖撞在羽毛上一样,邢望海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杨鸥刚刚是在道歉吗?他为什么要道歉?和自己道歉吗?

邢望海有很多疑问。他觉得莫名其妙。

“什么……”邢望海话都到了舌尖,又咽回了肚子里。

杨鸥先站起来,伸出手,想把邢望海从地上拉起来。

邢望海犹豫了两秒,还是把手递给了杨鸥。杨鸥的手掌厚而潮湿,像是握着许多秘密,把邢望海的心也揪住了。

“鸥哥。”邢望海喊他。

杨鸥挑了挑眉,没说话,意思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