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戒断 我吃不饱 1501 字 8个月前

沈望笑着说:“那我就要编故事给你听了。”

顾重笑了声,说:“那你编得动听些。”

十八岁,学生们纷纷地准备起这个即将成人的日期,家长老师苦口婆心地说“你们以后就是成年人了”,换来的是学生们胸有成竹的“我本来就是”,这些话他都是听徐斯说的,徐斯这两年在一所高中里任教,成了光荣的人民教师。但徐斯抽着烟说,他只是去补充生命。那时沈望刚下场,好笑地问他,补充什么?徐斯满是神秘地说,生命,见见我们未曾见识过的生命姿态,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有病。沈望那时是这么说的。

十八岁的他,用着徐斯给他办理的假身份证,在酒吧找了份兼职。白天睡在酒吧的阁楼,晚上下来唱歌,然后在稀稀拉拉的人群退场声音里入睡。徐斯一度说那个老板对他有意思,但他没放在心上,直到黑暗里那双手掐他的喉咙,逼他乖乖就范。他用阁楼的收音机砸破了那人的脑袋,浑浑噩噩地开始跑场子。很多酒吧都不肯收他,他就枯坐在那些酒吧的门前,不遮脖子上的勒痕,吊儿郎当地对着进酒吧的人吐烟。被逼无奈的店主只好问他:“你想怎么样?”

沈望吸吸鼻子说:“我能让你的客人多一倍。”

“要是不多怎么办?”

“我不收你钱。”

那时没有人相信他会成功,包括他自己都是。但他很快就成了那家酒吧的固定歌手,还收到了不少酒吧的邀约,他一个月能赚白领的四五倍,但他的生活也比从前烂上四五倍,他三次喝进医院,认识了很多不三不四的人,总是叫这个哥那个哥,但其实不过是些地痞流氓,这搁在正常人的世界里不过是混混,但对于他们这些生活在阴影里的人来说,的确是不可违抗的圣旨,阴影有阴影的生活法则,好在他无所谓腐烂。直到医院打电话来让他交钱,他浑浑噩噩地接起电话,把那帮酒友轰出家门,收拾自己准备出门。等他交完费用,医生问他:“这次也不进去?”

他揉着太阳穴,“嗯”了声。

医生默默地叹了口气。

当他走出门诊,望着来来往往的病患,那些哭声叫声还有咳嗽声,让他不知不觉地上了七楼,七楼很安静,安静到连家属的影子都没有。而他最好的朋友,便躺在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间。洁白而充满消毒水味道的走廊,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就像一束光打在了阴暗的细菌身上。

他的灵魂顺着阳光里浮尘缓慢地上升,但他的眼睛却被阳光刺痛,流了很多眼泪。回去时,他没有管震个不停的手机,顺着马路走了两个多小时,途径一所高中,门口全是焦急等候的家长,下课铃一打,零零散散的学生满是抱怨地把书包丢给爸妈,他听见一个男孩气呼呼地说:“我们监考老师跟有神经病似的,别的考场都发试卷了,就他还在拆封皮。”

家长了然地说:“哪个老师?”

男孩说:“方块三呗,害我作文都来不及结尾。”

“那可怎么办,这老师真讨人厌。宝贝回家想吃什么?爸爸给你烧。”

“带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