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马头墙 广谱抗菌药 2514 字 8个月前

陶徊妈妈跟着警察几乎搜遍了整个城市,最后在唐人街的一个24小时店找到了陶徊,他站在横竖的货架间,微微弯着身,正在挑选挂件,和他妈妈焦急的态度相反,陶徊不慌不忙地挑了个鱼形的送到收银台结账,他看向店门口的女人,女人身上还穿着工作时的职业装,眼白爬上了血丝,头发也有些凌乱。

当发现周围的环境陌生时,陶徊就知道自己迷路了,他的心里一开始是忐忑的,但是在拐过不知名的几个街区之后,惶惶的心情就莫名其妙的平缓了,身边路过的许多人都不会在意这是一个走丢了的小孩,他甚至希望就这样永远地走下去。

他走过了街边停着的冰淇凌车,走过了飘来香味的咖啡店,走过了飞满白鸽的广场和喷泉,想的却是徽州的山,徽州的水,徽州的人。

警察用英文跟他妈妈说了什么,陶徊能听懂却没认真听,他的英语并不差,以前执念一般的在学校好好学英语,也不晓得是在期待着什么。 干练的女人在找到陶徊之后像是完成了任务,她放松了僵直的脖子,神情也变得平和。

陶徊在看见女人的时候有点想哭,没想到妈妈会找到他。 她踩着哒哒的高跟鞋,迈着依旧体面的步子向他走来。

他以为女人会给自己一个安慰的拥抱。

可是她没有,只是拉着陶徊的手,平静地走出24小时店。

西雅图的黎明即将到来,晨曦徐徐地拉开帷幕,蓝黑遮不住快要升起的橘红,整个天空像是上帝画出的油画,绚丽又迷人。

“发什么呆呢?”汪鸿里的鞋子出现在陶徊的视野里。

陶徊的思绪从回忆中剥离,抬头,“这么快就好了?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没有什么关系,就是划到了眼角的皮肤,角膜都是好的,老师帮我去拿药了。”

眼角的伤口不能感染,医生开了金霉素眼膏的处方,班主任让他们留在大厅别动,自己拿着处方笺去药房领药。

汪鸿里的眼角伤口不大,肉眼看的不十分清晰,口子周围有些泛红,眼睛周围也有一点点淤血。

一丝微微的后怕从陶徊心里生出,这种心情,既陌生又熟悉,仿佛好几年前也有过。

医院里挤满了人,摩肩接踵,明明挨山塞海,可陶徊像是听不见那些嘈杂的声音一般,还是觉得很空。来来往往的人如同老旧胶卷洗出的照片,模糊又扭曲,只剩下面前的人还保持着鲜活的颜色,陶徊突然想要一个拥抱,一个能填满空荡的心的拥抱。 汪鸿里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陶徊抱在怀里,他们之间有过许多个拥抱——双手搂肩的,这样的拥抱却是第一次,陶徊箍他箍的很紧,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另一手压着他的后脑勺,仿佛是连体婴儿一般,心脏在胸腔里的搏动近的似乎能共振,两人严丝合缝地贴着,在人群中形影相依。

汪鸿里慢慢抬起手环住陶徊的腰,就这样静静的让男孩抱着。

怀中的躯体温热,陶徊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本散文,是张小娴的。

里面写着一句话:

“拥抱的感觉真好,那是肉体的安慰,尘世的奖赏。”

第17章 春来

陶徊前脚带着汪鸿里走出教室,圆寸头后脚就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明明陶徊踹完没做什么动作,他却自己怂的后退,像见了鬼一样。

他啐了一口,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灰,黑板上布置的练习没有人动,其他人里一层外一层的围着看热闹,圆寸头心里愤懑: “都他妈看什么看?!”

吃瓜的群众有的人默默的散开回座位,有的人无端被骂,有些不满:“神气什么神气?刚刚还不是被踹的像个孙子!”

闻见有人喁喁私语,圆寸头暴躁地踹上了不知道怎么扯到过道上的椅子,椅子哐当一下倒在地上,他厌恶地瞥了瞥方梓,把手中的信纸揉作一团然后骂了一句脏话,离开回座位。

方梓低着头,缓了一会儿,把地上的椅子拉起来,又捡起了被揉的稀烂的信纸,坐到椅子上,拿出语文书,猴着背不知道在干嘛,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坦然自若。

方梓后桌被方梓前面的爆发吓住了,不想触霉头,她嘟嘟囔囔地把玻璃杯用塑料袋套好,扔到教室后方的垃圾桶里,又招呼着值日的同学一起清理碎玻璃。

圆寸头牙齿蹉的嘎嘎响,大拇指死死地掐住食指,他后背被陶徊踹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一开始他只是想让方梓难看,没想把事情搞成这样,自己像个丑角被其他看戏的人当“吉祥物”一样“观赏”,让他这么难堪的是,陶徊。

圆寸头眼神阴了阴。

陶徊这次让他脸丢的很大,圆寸头不是善人,他记恨上了。

他原本就看不惯陶徊那个老师的宝贝乖学生的样子。陶徊做什么事都很认真,是老师们都喜欢的学生,成绩好模样好,又是学委,听话懂事。圆寸头逃课去网吧已经不止一次了,其他班委在记录考勤的时候怵于圆寸头,会给他放放水,而陶徊从来不,哪个人上课不在,考勤本上记得都是清清楚楚。

圆寸头有着欺弱凌小大男子主义的通病,在男生中的口碑却是不错,他能玩的开,又大方豪爽,有时还挺义气,呼朋唤友,和班上的男生都挺熟。

班里的经常和他一起玩的男生们在大课间的时候都聚到圆寸头旁边,嘻嘻哈哈的开他玩笑,圆寸头也像往常一样跟他们没心没肺的打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