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三章合一)

公主裙下质 舒沁橙 5960 字 28天前

方才他亲眼所见,自己的手竟是在发抖?

他在害怕什么?

还有,安王想对乐宁公主出手,他又为何要阻止?

因为乐宁公主身子抱恙,有早衰之相,所以产生对她的同情吗?

怀策拧眉,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第一次弄不懂自己。

谋定而后动,以往每一次,都是如此。

包括接近乐宁公主,住到她宫里来也是一件。

晋国宫廷越乱,他便越有可趁之机。

安王心慕乐宁公主,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可是为什么?

──只是单纯的同情,就能让他失了平日的冷静?

怀策解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在楼心婳身边坐了许久,不曾动过,也未理出头绪。

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之中,怀策眸色深沉。

这时若有人取面铜镜来给怀策看看,怀策就会发觉自己的面色阴沉得有多难看。

半个时辰后,楼心婳醒来。

见到坐在自己身侧的人是怀策,楼心婳还顾不得想明白自己何时睡过去的,开口第一句话,便问出自己昏睡前心心念念的事。

“大殿下,羊肉烤好了吗?”

怀策:“……”

他给忘了。

又是一件不在自己掌控中的事。

楼心婳这一问,怀策的阴郁去了大半,他默了一下后才答的她。

“可能……也许……焦了。”

“焦了?”

楼心婳刚醒,头还昏昏沉沉的,一听这两个字登时清醒过来,眼睛瞪得不能再大。

怀策说:“安王殿下过来寻公主,公主去见了安王,没多久便传来公主晕过倒的消息,这才急急去请太医过来。”

提起安王,楼心婳浑沌的脑袋想回一点昏睡前的记忆。

还有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大……”

楼心婳想喊怀策“大殿下”,一时之间没法再喊出口。

她干脆也不喊了,就问:“是你抱的本宫到寝宫来的吗?”

怀策停顿了下,在楼心婳期盼的目光中残忍地回答她,“不是我。”

楼心婳料想也是,都听闻她晕了才赶来,那怎来得及?

她闭了闭眼,喊了宫女进来,“服侍本宫沐浴!”

在被簇拥着去浴池前,楼心婳扭头对怀策说:“等等你自去服一碗避子汤,今夜到本宫寝宫睡!”

楼心婳的声音不大不小,是能让怀策听见的音量。

偏生殿内除了他俩以外还有一众宫女,怀策都能听见了,她们自然也能。

有几个宫女面色如常,就像压根没听见楼心婳说出的这番话。

另几个则是低下头去,然红掉的耳根齐齐出卖了她们。

再有几个则是偷偷以眼角余光打量怀策,唇都抿着,大抵是觉得这样就不容易被看出她们在偷笑。

怀策:“……我知道了。”

他在想,若哪天乐宁公主发现避子汤的真正用途后,她还会不会这样大喇喇地当众说出口?

怀策阴郁的心情,在乐宁公主知道自己许是被安王一路抱回寝宫后,立刻选择洗浴,并指使人换掉她榻上的被褥,转好许多。

看样子并非他的错觉。

乐宁公主,确实不喜安王。

……

安王出了忘忧宫后,立即就碰上宁妃宫里来人。

“殿下,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都已经进宫来了,安王本就打算要去见见他母妃。

“我知道了。”

只是今日,宁妃宫里特别安静,宫人也少了许多。

在安王进去后,门窗更是都被掩起,瞧着就像是宁妃有何要事要与他相商。

“母妃?”

宁妃面色凝重,话也不多说一句,直接把上回得来的画像扔到他脸上。

“你自己好生看看,这是何物,再好好想想,要怎么跟我说。”

安王被打得措手不及,一开始还没意会过来,只觉得这画卷似有几分眼熟。

他不明所以,然只展开一角,看到那抹眼熟的红色裙角出现,安王眼眶一紧,当即知道这是何物。

这是他亲手所画,画完后,还千次百次细细看过的画。

不能直接看人,唯有透过这等方式,一解相思。

安王握着画像的手用力,指尖泛白,面色同样不好看。

这东西……怎么会在母妃手里?

母妃又知道了多少?

自己生的儿子自己知道,宁妃本来还抱一丝希望,可瞧见安王脸都白了,僵立在原地,没能及时为自己辩白,宁妃便知,她查到的事,都是真的。

“你怎么这般胡涂?”

宁妃起身,走到安王面前,扬起手就想狠狠给他一巴掌。

可看见平时稳重的儿子难得露出彷徨的模样,宁妃高高抬起的手就怎么也落不下去,最后只能收回手,甩袖转过身去。

虽是停了打他的念头,可语气依旧气愤。

“你要喜欢谁,母妃都管不着,但……她怎么能?你可知这事情的严重性?”

安王最后却直接撩袍,跪在宁妃脚边。

“母妃,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控制不住……”

自从见了乐宁的那日开始,他每个夜晚都在想她。

宁妃深吸口气,知道再怎么生气也于事无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这事死死摁住!

她说:“你那宅子、这些画还有那些女子,通通都不能留了!这要幸好是你王妃发现你在外头养女人,没注意到其中关键,说与我听时我才查出不对,否则,神仙都难保你!”

跪在地上的安王双眼看着地板,听到是安王妃透出去的消息,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我会处理好,请母妃放心。”

听到安王这么说,但宁妃依旧心神不安。

都怪乐宁那狐狸精,竟连亲兄长都能勾引,实在是忒不要脸!

本以为熬到她病逝也就无所谓了,眼下看来除了三皇子外,要处理的人,又多了一个。

母子两人眸色深沉,内心均都在盘算什么。

……

入夜,怀策依约来到楼心婳寝宫。

两人一同躺在床上,楼心婳认认真真地说:“你是本宫的面首,更是本宫的护卫,往后要跟本宫形影不离才是!”

怀策已恢复平常的温雅笑脸,他说:“只要公主希望,哪里我都会跟着。”

听他这么说,楼心婳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

对他大为放心。

这反倒令怀策觉得好奇。

她这番表现,实在不得不让人多想。

于是怀策问她:“公主是不是早就看出……安王不对劲?”

所以秋猎那时,她才不与三皇子共骑一骑,而是选了他。

当时的乐宁公主说“三皇兄不行”。

不是她不想,而是用的“不行”两个字。

这是不是就代表,一旦她答应跟三皇子同骑,就没有理由能再拒得过安王?

两人本都是面朝上,听到怀策问话,楼心婳侧身转向他。

听到动静,怀策也瞧了过去。

他们之间隔了半个人的距离,纱帐已经放下,唯有外头微微亮着的烛火提供照明,并不能清楚看见对方面容。

看不真切,其余感官却是更突出。

翻身时衣物摩擦的声响,长发挪动时带出的香气,都较日常时候更让人难以忽略。

哪怕看不见脸,只隐约看得出模糊轮廓,楼心婳也还是对着怀策的方向,认认真真地说:“你知道得太多了。”

还以为乐宁公主要讲出什么正经话来的怀策愣住,随即失笑。

不是惺惺作态的假笑,而是真的被她逗得笑了出来。

是他想岔了。

他怎么就觉得乐宁公主能说出正经话的?

楼心婳听见怀策笑声,满脸疑问。

她说了什么笑话不成?

细细回想自己适才说过的每一句话,楼心婳都没能找出笑点何在,只好虚心求解。

“你在笑什么?”

是纯粹的疑惑,而非不满他发笑。

她这么问,怀策反而要想一想,应当怎么回她,才是乐宁公主真正想听的。

怀策说得很慢,就好像不光是说给乐宁公主听一般,也像在为自己的反常寻找借口。

他说:“大概是因为……公主很有趣吧。”

不然的话要怎么解释,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因她言谈举止,甚至一个表情,而觉得想笑?

楼心婳盯着怀策好半晌,奈何看不见,也就没法得知他说这话时神情如何。

不过,楼心婳还是将之归类在对自己的赞美话语当中,很愉悦地接受了。

没人不喜欢被夸赞,楼心婳当然也是!

问完想问的,楼心婳又想起一事。

虽说怀策这人用不着她每件事都细细叮嘱,但事关重大,楼心婳为保险起见,还是提醒他一句:“对了,避子汤你确确实实喝了吧?”

她这身子虚,应当也是怀不上孩子的,所以喝不喝都无所谓。

不过还是以防万一嘛,反正也不是她喝。

毕竟真怀上了,随便一个谁也就罢了,但怀策是雍国人。

自己若有了孩子,那就不是她和怀策两人之间的事,而是牵扯到雍国与晋国两国的事。

在大事上,楼心婳向来不会给她父皇添乱,自然不可能凭空造出这么个麻烦,来给她父皇增加烦恼。

怀策透过层层纱帐,看向窗边盆景──虽然连个轮廓也看不到。

但他还是回答:“……喝了。”

它喝了。

楼心婳得到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