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由于太累已经昏昏入睡的阎墨被这一嗓子猛地惊醒,身体小幅度地晃了一下,勉强睁眼,看向面前的阎王令,嗓音有些迷糊:“嗯?”
[她的生平,要看吗?]阎王令突然顿了一下,随后说,[不过……我觉得你直接看这个比较好。]
阎墨的手机屏幕突然一亮,他低头一看,阎王令找了一篇旧新闻让他看。
阎墨拿起手机,下意识念出标题:“独居女子遭入室强|奸,死后凶手竟……”
他猛地一顿,不再出声,安静地看完了那篇新闻,再低头看了一眼日期。
是十五年前的新闻。
“……这个……是孙萱萱吗?”这句话没问他就已经确定,因为新闻上写明了孙姓女子,还贴了她的照片,而旁边嫌疑人的照片打了码,这让阎墨一时认不出是不是白天在菜市场见到的那个光头男人。
[对,]阎王令说,[看起来死时怨气很重,一有机会就从阎府跑出来了,要报仇。]
“那个男人……”阎墨盯着新闻上的处理结果,微微发愣,“只判了十五年?”
[是啊,]阎王令说,[算起来,他刚出来,孙萱萱就来找他了。]
[冤有头债有主,这下他倒霉喽。]
阎王令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阎墨却想着另一件事:“如果她真的杀了那个人,会怎么样?”
[失去轮回的资格,关到地狱里,至于多久……就不知道了。]
“为什么?”阎墨有些不理解,“她只是杀了害死自己的人。”
阎王令正色道:[每个人有自己的命数,随意干涉他人的生死,哪怕是报仇,也要付出代价。]
[所以你最好能阻止她,她一生行善,原本是可以托生个好人家的,一旦犯了杀戒,就要下地狱了。]
“……”阎墨沉默下来,霍地站起身,“走吧,去找她。”
[这么主动,你不怕了?]阎王令显然对阎墨刚才见到孙萱萱时的表情记忆深刻。
阎墨先是点点头,随后摇摇头,诚恳地说:“怕,但我更怕她做出不能挽回的事,阎王令,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
阎王令能感受到怨鬼留下的气息,它一路指路,两个人来到一个老旧小区前。
阎墨抬头看了一眼小区名字:幸福小区。
这是他最早遇到孙萱萱的地方,也是孙萱萱生前居住的小区。
不过阎墨有些不解,资料显示孙萱萱死后她的父母为了避免睹物思人,早早地卖了这套房子,搬到了现在住的小区,这房子早就换了主人,孙萱萱为什么要回来?
[就在里面,此刻。]阎王令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阎墨瞬间打起了精神,握紧罗刹伞,朝着小区门口走了进去。
[前面左转,停。]
阎墨停在一栋楼前,这是个老旧小区,最高的楼也只有六层,楼梯破败灰暗,楼下堆着混杂在一起的生活垃圾,居民的阳台上都安了铁栅栏,但不少人在阳台养花种菜,那些绿色就从铁栅栏里透出来,给这个陈旧的小区添上一点新色。
阎墨一眼就注意到了住在二楼的一户人家,阳台上摆放着不少多肉,看起来都被养的很好,颜色细细嫩嫩,叶片肥肥厚厚,连底下的小花盆也都干净漂亮,款式多样。
“那一层应该是住了个女孩子吧,”阎墨抬头看着那些多肉,眼底亮晶晶的,“多肉养的好漂亮。”
[就是那一层。]阎王令说。
阎墨有点意外:“孙萱萱是想回来看看吗?”
[不知道,孙萱萱的气息也突然消失了,好像是发现我们了。]
“那怎么办?”阎墨有点担心,“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我的气息藏起来?”
[罗刹伞应该能做到,不过她一时半会不会现身,你可以等到天黑。]
阎墨点点头,又揉了揉肚子:“我饿了。”
小区门口有家面店,阎墨进去点了碗清汤面,坐在靠门口的位置上,静静等着自己的面。
小店里没什么人,只有隔壁一桌坐着两个人,两个人都戴着黑色的鸭舌帽,正在大口吃着面。
阎墨今天一天没吃饭,本来就有点饿,闻着另一桌的香味,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就是一愣:其中一个戴帽子的男人,竟然就是早上他在菜市场看到的那个光头男子。
[得来全不费工夫!]阎王令欢呼一声,[跟紧他们,孙萱萱肯定就在附近。]
阎墨顿时有点紧张:“好。”
两个男人一边吃,一边在小声交流着什么,阎墨听不清,又实在好奇,就把椅子往旁边挪了一点,再悄悄把罗刹伞放到自己膝盖上,闭上眼睛,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耳朵上。
这一招是黑无常教他的,可以小幅度地激发灵核,将五感短暂放大。
果然,阎墨很快就听清了两个人的对话。
“王建哥,你出来有十天了吧?”说话的是那个光头男人,他对面被他称为王建哥的人样子要更成熟一些,大概有三十多岁,眼角有一道疤,看起来脾气不好。
王建:“是啊,出来这么多天屁也没干,连钱也没弄到一分,妈的。”
“王哥别急啊,”光头男人笑了,“晚上我带你看个好东西。”
王建上下扫了他一眼:“你小子又憋什么坏呢?我可听说你刚被关进去两个月,怎么,还打算跟我一样啊?”
光头男人笑了:“那哪成啊,王哥干的都是大事,咱们这顶多就是看看,看看。”
王建眼底闪过一道精光:“真有好东西?”
“好,好的不得了,”光头男人嘿嘿一笑,“货正的很,保你看了喜欢。”
两个人的对话有些莫名其妙,阎墨听的不是太懂,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眼看两个人要走,慌忙大口塞了几口面,起身跟了上去。
[用伞啊,]阎王令提醒他,[你这样光明正大,是等着被发现?]
“哦,对!”阎墨猛地反应过来,慌忙举起罗刹伞,将手心放在伞顶,激活灵核,下了个隐去身影的命令。
五分钟后,阎墨额头上沁出不少细汗,而罗刹伞金光一闪,终于有了回应。
阎墨眼底一亮,立刻撑开伞,瞬间,他和罗刹伞的身影一起融进了夜色中,不再泄露半分气息。
[不错,用的挺好,]阎王令仿佛一个刚开始教小学生的新老师,欣慰之情溢于言表,[孟婆五岁的时候学这个术法用了三十秒,你只用三百秒就学会了呢!]
“……”阎墨不理会它,快速朝着刚才两个人走去的方向追,很快就追上了,然后他就发现,这两个人竟然停在了孙萱萱生前住的那栋楼前。
阎墨趁着夜色悄悄绕到两个人身后,又藏到了绿化带的一颗大树后面,探头探脑地伸了个脑袋看过去。
阎王令欲言又止了半天,终于还是说了一句:[……友情提示,他们现在看不见你。]
这个提示很好用,阎墨小脸一红,一边庆幸没人看到他的举动,一边十分有底气地举着伞从树后面走出来,直接站到了两个人面前,甚至还在光头男人面前晃了晃手掌。
“阿嚏!”光头男人狠狠打了个喷嚏,然后揉了揉胳膊,“今天怎么这么冷啊?”
王建也狐疑地看了看四周:“是啊,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
阎墨被这句话小小地吓了一跳,瞬间噤声不再招摇,慢慢挪到了两个人身边,听着他们的对话。
光头男人指了指那户养着多肉的阳台:“就是这一家,一个女的自己住,特别漂亮。”
阎墨顿时愕然,他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之前讨论的漂亮货色竟然是这户里独居的女孩子!
连阎王令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人类脑子里为什么总有这么多废料,这家伙下了油锅炸出来都得是黄色的吧?]
阎墨则皱了下眉,沉默地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王建盯着那一户,脸色有点发绿:“你他娘的是不是故意的?”说着他举起手,狠狠给了光头男人一巴掌。
“诶呦!”光头男人捂着脸,有点生气却又不敢还手,“王哥你打我干嘛?”
“你不知道老子就是在这里栽的?!”王建低声吼道,“他妈的,就是这一户!”
光头男人顿时愣住了:“……就、就是这家?”
阎墨也愣住了,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王建就是当年杀了孙萱萱的男人,也就是说……凶手竟然回到了自己曾经杀人地方。
王建勃然变色,恶狠狠地瞪着那个阳台:“就是那个婊|子,竟然趁我不注意录了音,还把手机藏到沙发下面,妈的!害老子被发现了!”
阎墨先是皱了下眉,握着罗刹伞的指尖猛地用力,指节都有点泛白,下一秒,他看着王建的身后,脸色一变,后退了一步。
就在王建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孙萱萱贴着他的后背出现了,浑身是血,长发披散,眼眶里空洞一片,正歪着头死死地看着他的方向,身后怨气冲天,几乎让周围的环境都瞬间暗了下来。
[她来了,]阎王令说,[小心,她现在已经完全是个怨鬼了,杀气很重。]
王建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还在骂那个光头男人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