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耳机里传来的呼吸声,这种沉默差点儿让他以为对面无人接听。
他急得大冬天都快要出汗,脚不停地跺着,底下的雪都被踩实了,才隐约听见那边有个女声问:“还有工作没处理吗?”
江献刚抬起右脚,猛地顿住,差点儿踩空。
对面有椅子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傅博渊淡淡地解释:“我去旁边接个电话。”
“不是我做的。”傅博渊语气转变得太快,刚还没有情绪的语调这会儿已经带了点鼻音,像小狗哼哼唧唧撒娇,被细小的电流声裹挟着钻进耳朵里,“你这么久才跟我说话,一上来就质问我吗?”
江献向来吃软不吃硬,被傅博渊的示弱一堵,话梗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他用手弹掉了压在植物枝叶上的雪,咳了一声说:“不好意思,情绪有点激动。”
耳机里又传来那个女声:“还没说完吗,长寿面要凉了。”
江献恍然,这个带有提示意味的词一出现,他瞬间想起来一月十号是什么日子了。
是傅博渊的生日。
之前明明背了那么多遍的资料,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知识点。
他后知后觉道:“今天是你生日啊?”江献有些尴尬,眼神飘忽,“祝你生日快乐。”
江献从小就不过生日,也没人给他过,因为那天也是他母亲的忌日。
童远知道这一点,所以也从来不提起自己的生日。
两人之间似乎根本不存在这个话题,在江献的世界里,自然也没有需要祝福的人。
其实小时候还不懂事的时候,江献会羡慕别人家的小孩儿有漂亮蛋糕。轮到自己生日的那天,偷偷瞒着所有人,用零花钱去买一块钱的纸杯蛋糕。
劣质奶油甜腻得过分,他竟然还很喜欢。
长大后想要什么样的蛋糕都买得起,却再没有任何兴趣了。
傅博渊“嗯”了一声说:“谢谢。”
江献觉得自己在人家生日这天,莽莽撞撞地质问不太好的事情,非常不吉利。
他把手里攥得有些皱的签展开,抿着唇说:“不知道送你什么,我刚在神社求了个姻缘,结果是大吉。”他头一次给别人送生日礼物,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生怕说错话,“等我回去把签送给你,这份好运也给你,祝你新的一岁顺利脱单!”
对方似乎抑制不住笑意,冲出来的气音导致有些喷麦:“借你吉言。”
江献臊得耳朵都发烫了,想赶紧结束这场对话。
那边的女声也催了好几次,傅博渊却依旧不挂断:“你这么久才理我一次,能不能顺便把新年礼物也送了?”
江献瞬间无语:“做人别太贪心了。”
傅博渊又卖乖:“很简单的礼物。”他沉默几秒,“我还没去过l国,听说那边雪景很好看,你能偶尔给我发几张照片吗?”
江献用冰手摸了摸耳朵,反驳道:“南城不是也下了雪吗,都差不多吧?”
傅博渊吸吸鼻子低声说:“看的又不是同一场雪。”
江献真的很受不了他这种无意间的撒娇,忍不住把一直以来的想象说了出来:“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吃不到零食的狗狗躺在地上打滚耍赖。”
没想到傅博渊带着笑意,脱口而出:“那狗狗表现得好,给点奖励不是应该的吗?”
“草……”江献这句脏话终于说出口,身子都麻了半边,手指也冻得不太利索,抖着想去挂电话,“挂了挂了。”
傅博渊认真地说:“新年快乐。你先挂电话吧。”
江献“啧”一声,手指还是没按下去,等了一会儿才问:“刚刚谁喊你吃长寿面啊?”
那个女声听起来很温柔,江献心里泛出些微烦躁。
傅博渊却敛了笑意,有了短暂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