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端坐在位上,突然抬起手在桌上拍了一下,尾指上戴的银雕花镂空嵌翡翠护甲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伯斐,你可有事瞒着本宫?”
景彧莫名地看着淑妃,“姑母为何这问?”
淑妃见景彧一脸坦然,目光镇定,不像是在说谎的子,柳眉轻挑了下,怀疑地问:“你那个现在侯府的救命恩人,你难道不道他是谁?”
景彧听淑妃突然提起锦扶,眉心不自觉敛起,“姑母是说阿扶?昨日不是说过了,他是宿州人,父母双亡从小被家收养,这些我都已经在宿州亲自核实过,还有何问题?”
淑妃清楚自己这个侄子的为人,为人光明磊落,从不屑做那等欺上瞒下、阳奉阴违之事,既然他说没事瞒她,就一定没事瞒她,于是冷肃的神情慢慢柔和下来,叹了口气,“罢了,本宫相信你是真的不情。”
淑妃今的举动实在反常,事关锦扶,景彧心中陡然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追问道:“姑母您底想说?”
淑妃眉间流『露』出忧『色』,低声对景彧道:“他不能再留在侯府了,你必须尽快把他送出京城,送得离京城越远越好。”
“这是为何?”景彧不赞同道,“阿扶他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一个人孤苦无依,他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已经答应过要照顾他,做人不能背信弃义,请姑母恕我不能从命。”
淑妃急得拍了下桌子,发髻间的步摇晃个不停,“你糊涂!要报答救命之恩,你给他一笔足够让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银子不就好了?”
景彧垂眸略略思忖,淑妃向来对人宽厚,后宫中都对她盛赞有惠元皇后的遗风,不可能毫无理由偏偏要和锦扶过不去,于是走上前看着淑妃的睛,肃然沉声问:“姑母,您底为何突然针对起阿扶?还请您说清楚。”
淑妃看着自己过于正直都有些顽固不化的大侄子,长叹了一口气,“罢了,你这死脑筋,不跟你说实话你肯定也不会罢休,那本宫就告诉你,”淑妃说这里忽然停下,抬在宫殿里左右望了望,像怕被人听见了似的,压低了嗓子道,“你那个救命恩人,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七皇子。”
景彧瞳孔骤缩,满脸的不敢置信,“?这怎可能?”
淑妃转过冷笑,“你难道觉得姑母会用这种事来和你开玩笑?昨日在马球会上第一看见那个孩子,本宫便将他认了出来,因为他长得实在和他的生母莲舒夫人很像。莲舒夫人已经死了十年,宫里记得她的人已经少之少,但本宫永远都不会忘记她那张脸,她曾是这后宫里,长得最美的人。”
景彧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真相,默然片刻道:“可世上的人千千万,万一就有长得相似的……”
淑妃抬起手打断他,“所以后来本宫安排了人故意用酒水弄脏他的衣服,趁他换衣服的时候查看他身上有没有胎记,结果可以确认他就是七皇子无疑,你若还不相信,大可现在就回府去看看那孩子身上是不是有和七皇子一的胎记!”
淑妃说得如此言之凿凿,景彧心里已经信了八、九,不不觉往后退了两步,因为真相过于令人震惊,目光里一片茫然,喃喃自语道:“怎会,这怎可能?”
淑妃看他这,叹了口气,“我道你这孩子重情重义,可是我让你送他离开,也是为了他好。他和都是可怜之人,对我景家有救命之恩,本宫也不想看他卷入这皇族的纷争中,做了皇权斗争的牺牲品,所以你还是尽快送他离开吧,再也不要回来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
从皇宫出来,回宁安侯府的路上,景彧坐在马车里,一路上都在想锦扶竟然就是他要找的七皇子的事,那他会不会已经道了自己的身份?
不,不可能,他是那般胸无城府,心里有点事都会写在脸上,定然还不道这一噩耗,也是那胎记长得位置太过刁钻,除非有人告诉他,或者特意照镜子,否则一般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注意自己身后有印记。
景彧手放在膝盖上,一点点攥紧,姑母说的没错,若锦扶真的是七皇子,那的确应该尽快离开京城,不仅如此,未防他身份暴『露』,所有与他有关的人或事,也都要一并剪除,这才能彻底掩盖住他的身份。
景彧心神不宁地回府里,一回去便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了傍晚时才出来,一出来便往锦扶住的院子过去,没想还没走半路就碰上了准备出门的锦扶。
景彧远远看锦扶的身影,喊人停下,走过去询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经过昨的事,锦扶现在看见景彧还有些尴尬,低着道:“我无聊想去外面逛逛。”
自日里道了锦扶的真实身份,景彧现在恨不能把锦扶时时刻刻放在皮子底下盯紧人,就怕他出事,于是道:“都快黑了,明日再去。”
锦扶无语道:“黑有要紧,街上处都是灯,我这大个人还能走丢吗?”
可惜景彧现在是油盐不进的状态,不为所动地道:“不许去。”
锦扶抬起,费解地看着这个突然不讲道理起来的男人,“为?”
景彧道:“晚上外面不安,你要想出去玩,明日里我陪你出去。”
锦扶呆呆地看着景彧:“……”这人是怎了?怎突然奇奇怪怪的。
景彧被他盯得不自在,皱皱眉低看看自己身上,“干嘛这副神看我?”
“侯爷,”锦扶把挨近景彧,轻声道,“我昨日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忘了?”
景彧一时没反应过来,“话?”
锦扶仰起,勾了下唇,呵气如兰地道:“我喜欢男人。”
景彧:“……”
锦扶无辜地眨眨,“所以你这,会让我误会的。”
景彧喉结艰难地滚了滚,“……误会?”
“我去哪儿你就要跟着去哪儿,还不放心这不放心那,”锦扶理直气壮地道,“你说我会误会?”
景彧听懂了锦扶的意思,清俊的脸上立刻飞过两道诡异的红霞,板起脸道:“胡闹!”
锦扶本来只是两句玩笑话,没想把正经人还给调侃脸红了,顿时没忍住从唇缝间漏出一声“扑哧”,忍俊不禁的表情成功让景彧恼羞成怒,男人冷着脸瞪了他一,拂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