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看看我啊!我是冰冰。你,你别这这样!你这样我怎么带你回家啊?”冷汗顺着夏冰的额头脊背渗出来,沾湿了他的刘海和衣衫。

温惠如却冷笑道:“我才不要回去!那么脏,怎么住!到处都是脏东西!他不信,你也不信!你们别想带我走!哼,你滚,赶紧滚!”她的手在空中挥舞,就像是要驱散什么似的,身体也开始了抽动,似乎无法控制。

夏冰不可置信地,一手环住温惠如的腰,一手抓住她挥动的手臂。他不敢松手,生怕一松手,她就伤了自己,又或者伤了别人。

“你拉着我干什么?你也是坏人!放手!你给我放手!”温惠如掰着夏冰的手腕,指甲都掐进他皮肉里,拼尽了浑身的力气要将他推开。推不开,她又气又急地对着夏冰一顿锤。见还不奏效,她又低头照着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直咬得夏冰痛喊出声。

温惠如的异常举动已经引起了其他疗友的注意。他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动,有的围观吃瓜,有的则赶紧往值班医生的办公室跑去。“卢医生!白医生!夏太又狂躁了!她在打他儿子哦!”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忙不迭地跑过来,后面还跟着个护士。

他们把温惠如拉开,想要给她嘴里塞片药。

但她死死咬着夏冰,旁人根本撬不动。

也不知夏冰是疼的,还是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护士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给温惠如扎了一针......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温惠如这才松了口,软软地倒下去。

医生招呼护工推来平板床,让他们七手八脚将温惠如抱上去,推回了病房。

夏冰满眼都是泪,擎着已经痛到麻木的手,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温惠如推走。

“夏少。”直到卢医生呼唤他,他才低头看见自己手上赫然留着两弯牙印,有些地方已经深到见血。

卢医生拿手帕按了按额角的汗珠。“夏少,你的手受伤了。我来帮您包扎一下吧。”

夏冰木然地点点头,跟着卢医生去了办公室。

护士端来药箱,里面有碘伏和纱布。

卢医生仔细帮他包扎,一点点拿沾了碘伏的卫生棉清理他手上那些不规则的伤口。

他缓缓叹了口气:“唉。夏太先前的状态明明还可以。不知夏少刚才跟她聊了些什么,怎么就忽然刺激到了呢?”

夏冰心不在焉,似乎仍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没有回过神。

“夏少。”卢医生又叫了他一声,站在医生的角度谆谆叮嘱。“夏太的病情,最怕刺激。你们还是注意些好。夏生也总说想接她回家,但她这个状态,回家怎么让人放心呢?夏少,您也劝劝令尊,夏太需要静养。我虽然理解他爱护家人的心情,但真的,没有必要探望太过频繁......”

“等等。”夏冰不可思议地转向卢医生。“您刚刚说什么?我爸他......经常来?”

“是啊。”卢医生用纱布缠好夏冰的手,打好最后一个结。他干脆地承担,并补充道:“夏生啊,他每周都来的。还总找机会跟夏太聊很久......”

“卢医生!这边需要您过来看一下!”有个护士从走廊探出个头过来,急切切的:“刚黎叔吃瓜卡住喉咙。我们做了海姆立克,没弄出来。怕是要切下气管。”

“哦!就来!”卢医生对夏冰点下头。“您先走,我得去忙。”

“嗯。辛苦。”夏冰也点头回复。

信息量太大,冲击也太大,让人一时间难以消化。

夏冰用手背拭去泪痕,胸口随着抽泣抖动了两下。

他红着眼睛开起车,压着限速,在高速路上一路狂飙。

他还有太多话想问,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

那些事情统统压在他心里,憋得他呼吸不畅,急切想要寻找一个出口。他现在迫切相见李冠缨,想跟他说说话,哪怕随便聊点什么都好。

但到了家里,他才发现家里黑着灯。李冠缨不在,赵易稹和吴添也不在。

打开手机,夏冰看到李冠缨回给他的信息。

原来他今天晚上也有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