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鹤直直地走到了浴室门前。

浴室里,尤涟仰着头,任由水花冲在脸上。

湿漉的浅金色头发全被梳到脑后,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他蹙着眉,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哼声,似乎有些难受。过了好一会,他才咬紧牙用力闭了闭眼,片刻后慢慢睁开。

琥珀色的眼睛像被水洗过一般,干净澄澈,里面清明一片,并无多少沉溺之色,尤涟呼了下气,把手伸到花洒下冲洗,可眉头仍没能松开,反倒看起来更加苦恼。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这种躁动没法就这么简单地缓解。

可他手边没有信息素抑制剂,也没有其他可以用来压制这种躁动的东西,所以现在就剩下两个选择,要么继续忍,要么……

尤涟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被他随意放在浴缸边上的8号,最后单手扶额,苦恼地叹了声气。

每当犯难的时候,尤涟下意识地就会想到宫鹤,想问问他,想向他求助,但这回,宫鹤是绝对的排除项,他的杀伤力太大,眼下这种小情况完全用不着他。

尤涟在花洒下站了好一会,才忽然动了。

他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怪异,犹豫了好一会,才迟疑地伸手探了一下,接着整张脸都在瞬间皱了起来。

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低下头,看自己的手——

上面湿亮亮的,还是透明的,灯一照,有一点反着光。

他木着脸把手伸到水下冲洗,然后捂着额头蹲下,把脸埋进膝盖,只露出红红的耳朵尖。

太羞耻了!

太尴尬了!

他堂堂一个Alpha!为了这份感情真是付出了太多太多太多!

尤涟忽地抬起头,大声喊道:“宫鹤你这个狗东西!以后要是敢不对老子好——”

“怎么了?”哗啦一声,浴室门从外面打开,同时响起的还有宫鹤略微着急的声音。

尤涟被吓了一大跳,还没吐出的芬芳全噎在了喉咙口,梗得他心口疼。

他怔怔地看着宫鹤,眼里满是疑惑和惊吓,以及如同潮水般涌上来的尴尬——还有什么比在背后大声骂人,结果被正主听了个正着还更尴尬的吗?

尤涟表示——有!

那就是洗澡的时候光着身子骂人,结果被正主听了个正着,不仅没骂舒服,自己还被正主看光光!

尤涟呆愣过后手忙脚乱地环住膝盖,脸红成苹果。他整个人缩成一团,又气又恼地炸毛道:“你怎么还没走?!”

宫鹤看着他道:“我在门口听到你喊我的名字。”

尤涟更加羞窘,也更加来气:“你怎么走那么慢?为什么不给我关门?!”

他以为宫鹤早走了,所以才会在浴室里发泄地大喊,毕竟隔着浴室门和房门,再大声外面也听不到什么,可谁知道这人居然磨磨蹭蹭走那么慢!

宫鹤不答反问:“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尤涟一顿,气势立刻小了下去。

背后骂人,实在太不光彩。他尴尬地和宫鹤对视:“我没怎么……”

宫鹤目光一动:“真的?”

浴室里雾气缭绕。

他们一个不着寸缕,一个衣衫楚楚,一个蹲,一个站,一个仰视,一个俯视,微妙的气氛徘徊在两人之间。

尤涟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危险——

他在宫鹤眼中是个“Omega”,而宫鹤又处在发情期,禁不起撩拨,自己就这么整个袒裎在他眼前,就跟饿狼眼中的肥羊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