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服,目前的任务完成度是多少?”
钟灵不傻,自然不可能当面与村民们起冲突,只得先假意做出漠不关心的模样退回房间,再细细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百分之七十。”冰冷的机械女声自脑海中响起,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还剩下百分之三十。钟灵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两天她对叶淮够好,不时灌点鸡汤;祁青青也找到了,但对任务的推进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
很明显,她只是在剧情周围打转,却从未深入进核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因为你目前的行为,都只是停留在口头嘴炮上吧。”客服不咸不淡地说,“就像对着一个从没有吃过糖的孩子拼命描述糖果有多么好吃,他没有真正尝试过,即使再憧憬,又怎么会喜欢。”
钟灵见她松了口,甜甜叫了声“客服姐姐”,狗腿十足地问:“那你觉得……”
客服:“滚。”
她总算明白了,这客服不论是好心提示还是瞬间凶巴巴,全看自个儿心情,关键还软硬不吃。钟灵不由得啧啧感叹,女人真是种神奇的生物。
她不放心叶淮,又担心叶家人阻拦,于是从后窗溜了出去。
村庄里一片寂静,烛影阑珊,她仿佛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灯火明灭间,鲜有行人往来。即使出现了三三两两的村民,竟也是结伴前往相同的方向,钟灵嘴角一勾,跟在他们身后。
钟灵打小淘气,打架翻墙样样精通,后来入了警校,身手越发敏捷。她有意识地躲避着村民的视线,有几分当年深夜偷偷溜回学校,与保安斗智斗勇、暗夜潜行的感觉,不由得斗志大发。
等望见他们远远地停下,她也止住脚步,藏在树后细细打量前方景象。
方莹有些近视,在如此远距离观察的情况下,钟灵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人影站在破损不堪的小屋前,然后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走进人群中央,村民们自发地为她让出一人大的圈。
原本嘈杂如蜂群轰鸣的窃窃私语瞬间平息,一片沉寂下,老人沧桑似朽木的嗓音格外响亮。
“我是第一个被害人,李三的娘。”她说着咳嗽一声,“我儿子也没结过婚,就和我这个糟老婆子过日子。他虽然爱喝酒,你们管他叫什么‘酒鬼李三’,可我儿子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
老太太说着掏出一块手帕拭泪,如果钟灵再隔近些,便能瞧见她满含泪水的眼眶与混浊得像藏了一片雾的眸子。
周遭围观的人发出一阵安慰感叹,她把眼泪擦去些,继续说:“现在我儿子被那女人杀死了,可怜啊!他才四十多岁,还没娶上媳妇,那天他还跟我讲,要赚钱带我去城里享福,结果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太太说不下去了,一个劲儿嚎哭,还是几个农妇上前软声安慰,才捂着面走进人群。
饶是钟灵,也被她方才撕心裂肺的哭喊引出了同情。很多时候一个人的生命不止属于自己,还被分割成许多块送给身边人。
人类的死亡,不过是眼前一黑,意识消散,身后事与之无关,而真正承受着痛苦的,却是这些尚且活着的个体。
死者们固然愧对祁青青,但他们死后,遭殃的却是孤苦无依的孤儿寡母。
老太太下场后,上来一个五岁左右的女孩。她并无太多悲伤的语气,只是用稚嫩的童声说:“我的爸爸是郑铁林。他现在不在村子里,妈妈说他出去打工了。爸爸,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游乐场?”
客服适时补充:“郑铁林,郑家老二,第三位受害者。”
钟灵了然,原来这群人在打感情牌,不得不说效果不错,只是不知道是否也对祁青青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