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迷了多久?”钟灵说着,顺手接过叶淮递来的中药,当即一股冲天恶臭叫嚣着入侵鼻腔,叫她不由得皱起眉头。
“两天。”叶淮垂下眼去盯着脚尖,抬起头时全然换了副表情——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条细线,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告诉她,“快喝吧。又有人死了,现在村长禁止任何人离开村子,你没办法去县里的医院,只能在这里养伤。”
见叶淮如此认真,哪怕有千般不愿意,她也只能捏着鼻子,屏住呼吸将那一大碗青黑的液体一饮而尽,苦味顺着喉咙直冲大脑,呛得她流出眼泪。
要在平时,钟灵是个被宠坏了的主。生病从来只吃胶囊,稍有苦味的不碰,今天这碗中药可谓超越了人体生理承受极限,就连她本人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把它喝完。
叶淮瞧见钟灵流眼泪,下意识伸出手替她抹去。这次他的动作终于不似从前那样生硬鲁莽,生了薄茧的小手划过她的脸颊,温柔得近乎小心翼翼。
他有些惭愧,接过碗说:“对不起,我没有糖了。”顿了顿,又补充道,“小姨,你以后去别人家里做客时小心些,不要再被装饰品砸中了。这次如果不是崔奶奶及时把你送回来,你可就危险了。”
钟灵费了好大的劲才理解过来,他口中的“崔奶奶”正是方莹那被买来的舅母。
明明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却被叫了“奶奶”,倒也真是可怜。
可救了她的不是那黑衣女人吗?更何况,进屋目睹凶案现场,而后被人追杀,这算是哪门子的“做客”?
钟灵察觉到不对劲,试探性问他:“我被砸了头,记得不很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叶淮在她面前是个有问必答的乖宝宝,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崔奶奶说,你去探望她时不小心撞到置物架,架顶上的观音像落下来砸中了你的头。”
钟灵自然明白她在撒谎。这番说辞听起来虽然荒诞可笑,细想之下却又极为精妙——不仅掩盖了她发现村中决定处决方莹舅母的事实,同时也完美切断她与两个男人之死的联系。
可钟灵分明曾对她见死不救,女人毫无疑问憎恨着她,为什么又会编造出这样一个百分百有利于她的谎言呢?
这下她完全糊涂了。
幸运的是这女人没有再次遭到村里人的谋害,当钟灵顶着白花花一片的绷带来到她家,她正靠在一把木椅上嗑瓜子,全然没了之前所见的疯癫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