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厉害厉害!”屠粱鼓掌,他眼见着大腿以一天一本书的速度刷的题,知道他是有真本事的,丝毫没有想到走后门上去,只觉得师父这种妖孽级天才,数学系放过他,那叫明珠暗投,白壁蒙尘!
顾行一被夸的不好意思,眼见着考生渐渐到场,便推着屠粱转过身,让他专心复习。
不多时,考试铃一响,卷子流水般的传下来。
顾行一拿过卷子先端端正正写了名字,之后大概浏览了一遍卷子。
这份卷子涵盖了多元函数微分与积分,无穷级数和常微分方程,重难点在二阶偏导数,隐函数,极值问题,多重积分,格林公式交错级数的莱布尼兹定理,麦克劳林展开式,付氏级数,解齐次方程和贝努利方程等。
某种程度上是又多又繁,一个难点也不曾避开,更是没有一道教材和上课时的例题。许多考生在初步看试卷时心底已经叫起了凉凉,何况落笔时发现第一道就颇费脑子,心态更是顷刻间奔溃了。
顾行一在一众皱眉叹气的考生中堪称一股清流。他扫过题目,脸上就浮现出亲切的微笑,好似贾宝玉见了林妹妹,如果不是考场需要保持肃静,他下一秒就要饱含惊喜地说一句:“这个妹妹我见过的。”
题目熟悉,思路如泉涌。顾行一自然是提笔就写,写得痛痛快快,挥洒自如,堪比打了一场碾压式胜利的lol,眉梢眼角都带上笑意。
监考的老师正是数学系一个副教授,知道这是位哲学系要转进数学系的学生。毕竟和楼见岳有同僚之情在,他也不由得多关注顾行一一点。
开始时他对顾行一印象颇好,少年人生的漂亮,举止大方,考试前不急不慌,从容复习。就算转不成专业,他也想劝对方不要放弃数学学习,将来考研在试试跨专业。
结果现在一看,考场上一众考生唉声不断,眉头紧皱,热汗直淌,唯有他神气十足,甚至快要笑出来了。
考官心头不安,他是知道这次高数卷子是系里出题大魔王高教授亲手出的,难度比照着数理班的数学分析期末卷,一群非数学专业的理工科考生看了都怕,何况一个半路出家的野路子文科生,不会是打击过大,精神受刺激了吧?
他纠结了一会儿,关注起顾行一的动作来。又见到顾行一虽然表情与众不同到瘆人的地步,但是笔从来没有停过,一直在演算,更没有交头接耳偷看手机之类作弊的事情。
没准人家真的是少年天才,就有这个本事呢?考官心想,毕竟楼教授他也认识,是个端方自持的人,不想会给人开后门的样子。
之后他目光又落到顾行一前面的屠粱身上,这人可没有顾行一举重若轻的风采,但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陷入冥思苦想之中,跌跌撞撞磕磕绊绊地做了下来。只不过这大汉眉头紧锁,满天大汗,面目狰狞,活似要去打架斗殴一样。
虽然表情可怕了些,但是像个正常的好学生。考官如是想到。
顾行一不知道考官心里想什么,他已经到了最后一道大题。
整张卷子有八页,十选择,二十填空,八道计算,四道大题。而最后一道大题统称证明题,分了八个小题,四道要人细细论证几个上课演示过推理过程的定义,另外四道则是更灵活的证明。
无数千辛万苦从刀山火海闯过来的考生们看到这一道难题,都是欲哭无泪。他们平时学习,注重计算的多,而上课时老师的推演,与其说是教证明,不如说是辅助他们记忆定理。又几个人会把这东西背下来?
这前四道还算是热身题送分题,后四道更是让人没有头绪,摸不透出题者的考点,下不去手。
顾行一确实要笑出来了,这不是他的老本行吗,证明可比计算容易啊。他想着,连草稿也不打,笔尖犹如在纸上飞行,不需多久就把最后一页糊了个满满当当。
做完以后,他又从头再梳理了一边,改了几处——也不是什么错误,而是数学分析解题时一些骚操作更换一下,改成高数老师们能接受的解法。
这会算是解好了,他抬头看一眼时间,九点零五,八点考的试,他花了六十五分钟完成,考虑到是一百二十分钟的考试,他还要再等五十五分钟才能交卷。
有点浪费时间,顾行一这些日子争分夺秒惯了,身上还有三篇论文的债,一想到要浪费这时间就浑身不舒坦。
此时有人终于受不了这张卷子了,拿着大半空着的卷子走到讲台前,自暴自弃似的提前交了卷。
这一来似乎吹响了提早交卷的号角,又有自觉无力考好两个学渣上去交了卷。
顾行一眼前一亮,紧跟着上去交了卷。
考官看了三张空荡荡的卷子,为这帮兔崽子不争气叹着气,猝不及防看到张满满当当的,不由得带着惊异抬头,正好看见眉开眼笑的顾行一。
有点料哈。他干脆拿起卷子细细看起来,不错,论证严谨,计算准确,几个技巧炉火纯青,要是不知道他底细的还得以为是那个数学系的考生做的卷子呢。
顾行一拿了包,出门前又回头,满是怜爱地看了眼苦哈哈做卷子的便宜徒弟,为师叫你好好学证明,这不,今天要栽这了吧。
果不其然,屠粱考完事找到顾行一,第一句抱怨就是:“早知道我把那些证明弄清楚点了!”
此时顾行一点了杯堆满棉花糖的奶茶,坐在窗边,摊开的书是本《第一哲学沉思集》,听见他过分大声的抱怨转过头来,微微皱眉,对着他摇摇头,食指竖起放在唇边,俨然是个举止优雅悒郁不乐的文艺小青年,完全看不到一点殴打高数大魔王时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