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一握紧手机,过了一小会儿,静静地将它收回口袋,道,“找我有事吗?”
这句话似乎完全没有落进贺昀迟的耳朵,他自顾自地追问,“你和那个人一起出门了?”
陈南一感冒没好全,鼻子还堵得厉害,脑袋转了许久,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谁,刚想开口否认,又听见坐在长长木桌另一侧的人语气生硬道,“你不是说你已经拒绝他了?”
少了眼镜,贺昀迟看不清陈南一的表情,迟迟等不到回答,便把他的沉默理解为一种变相地默认。
这种默认与酒精一样,令人五脏六腑都充斥着一股格外强烈的灼烧感,并迅速蔓延为击败理智的烦躁。
由于所学的专业,贺昀迟常常不得不应付各种各样突发的实验问题与意外,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能妥善包容。但经过一整晚浮浮沉沉的思考,贺昀迟依然认为,这件事很不合理,急需纠正,以至于完全不能容忍。
他把面前那只陶瓷杯里已经变得温热的褐色液体一饮而尽,起身走到离陈南一只有两步远的地方,定定地凝视着他,拧着眉,“你是不是应该跟拒绝过的追求者保持距离?”
陈南一手中空无一物,心却不住下沉。他的舌尖抵着牙齿滑动几下,很多字句堆叠到一起,最后脱口而出的反而是最不理智的一句,“怎么样算保持距离?”
他没法控制自己,补充问道,“比如说深夜一起喝酒吗?”
贺昀迟情绪汹涌,大脑却陷入低效率模式,弄不明白陈南一为什么突然扯上另一个话题。但他循着逻辑本能,从容道,“我是和普通朋友一起。”
“前女友也算是普通朋友吗?”
贺昀迟怔了一下,像是有些意外,却又并没有否认。
陈南一觉得自己呼吸很热,像是又重新发起烧了。他咳嗽着,捂住自己的口鼻,被突然泛起的一阵鼻酸激得眼眶微红。
在早前与宋亦杉的简单交流中,陈南一对贺昀迟形成过非常粗浅的定义,一个很有距离感,且不好相处的人。但贺昀迟本人与这种定义高度不符,充满惊喜,导致陈南一一再走近观察,没能及时悬崖勒马。
但今晚贺昀迟和女孩站在一起的画面和他莫名其妙的脾气却像悬崖边缘一块警示路人的石刻,提醒陈南一,喜欢直男应当迅速叫停。如果靠得过近,就得自负其责,衍生出的猜疑和妒忌甚至无法找到一个能够宣之于口的理由。
屋内静默极了,良久,陈南一声音艰涩地开口道,“贺昀迟,我先回去了。”
“另外……既然你知道我的性取向,作为普通朋友,最好也跟我保持一点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