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冉手段下作,卑鄙肮脏,我和他不和,大吵过几次,最后一拍两散。但后来……他抓了我妹妹……我妹妹被他当作化学实验品,突发急病死在了他的实验室里。”马跃至的眼睛骤然闪过阴狠,桌板在他的重捶下出剧烈颤晃,胶皮脱落掉地。
“……”洛珩川的瞳孔骤然急缩,如鲠在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找了他很久!但是怎么样都找不到!”马跃至突然将面前的照片全部掀翻在地,照片像片状雪花洋洋洒洒。
洛珩川明白了。他面对的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亡命徒,满心满眼只剩下恨以及沾了血的屠刀。
“洛警官……前段时间书展的爆炸案也是那畜生做得吧?我手上握有重力微型迫击炮,市面上根本还没有。那畜生热衷恐怖轰炸,他一定会有兴趣。”
“我交给你,他一定会被你引出来。”马洛之的眼珠诡异地转了转,声音出现变调,他抓着桌板前倾,就像一头随时准备进攻的豹。
洛珩川垂眸,受伤的手隐隐作痛。他缓缓抬颚语调平平。
“我为什么要引他?”
马跃至一怔,语气顿时更加急促。
“难道你不想抓他吗?!他这种人在外面呆一天……”
“抓了他,你也是死刑。”洛珩川猝然打断了他,他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你杀了那么多人,以为自己还会有活路吗?”
马跃至忽露嘲讽的笑,他躬身剧烈地咳嗽几下,声音顿哑。
“死不死刑我根本无所谓。我生了癌,横竖都是死,医生都说我没剩多少日子了。但我得拉他做垫背。”
收音器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洛珩川以脚点地站了起来,他朝门口走去,按下门把手。
“……我会亲手抓住他。但不是用这样的方式。你的仇我不会替你报,杀人偿命,法律会判,没有人能逃过,也没有人有权做刽子手。”洛珩川回过头,脸陷在灯下黑处,唯有声音坚定不移。
门一开,虞江烨就站在对面。洛珩川没有解释径直越过他就往外走。
“为什么不让我们听?”
方黎南的照片在洛珩川出门前被藏到了口袋里。他背着虞江烨没有回头。
“去听回放吧,他都招了。”
虞江烨惊讶地张大了嘴,推门就往审讯室里闯。洛珩川手插口袋,针孔型的录音器掩入其中。他掐掉了他们对谈中的某一部分,虞江烨听不出问题的。自廖文婷后,他变得过分敏感和警惕,他们内部有问题。周身能够信任的人比往日更难以辨别。
敌在暗,他在明,终归防不胜防。洛珩川加快脚步下了楼。
.洛珩川家
唐阮玉的右眼皮一直在跳。窗外好像正欲下雨,雷声大作,霹雳正下。洛珩川已经走了快一天一夜,他们完全失联,没有一通电话、一条消息。唐阮玉将手机在手里翻来覆去了好几遍,都没能将电话拨出去一个。
“轰隆隆!”雷嗔电怒倾斜而下,唐阮玉听见放在窗口的绿箩被吹倒了,哗啦声不小,惊得他心脏猛坠。唐阮玉觉得身上有些冷,于是拉高了被子裹紧自己。
手机屏幕倏忽一亮,跟着是一窜铃声。唐阮玉一吓,手忙脚乱地捧起手机,仓皇之中,甚至拿倒了手机。
“喂?小玉,睡了吗?”洛珩川的声音幽幽地透进耳朵里,唐阮玉几乎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唐阮玉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他将近两天都在等这个的电话,他甚至怀疑是因为手机没了电或欠了费才始终不响。他在过去的每分每秒都在设想最坏的结果,想到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今天阿姨给你做了什么?”洛珩川站在窗边,冷风灌进他前胸后背,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蒸了小黄鱼,炒了什锦饭。”唐阮玉抓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他倚着床板感觉体温逐渐回升。
“珩川,有没有受伤?”
洛珩川反射性地缩了下手,他声底里的冷酷削弱全无,被替换成温柔。
“……手背破了点皮,小伤,没事。”洛珩川试图动了一下左手,钻心地疼痛像毒蛇攥住他的喉咙,他不忍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