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你换一下药。”一碗粥下去,洛珩川又站起身去找药箱,而这一刹,被唐阮玉按住了手。
“珩川。”他似乎难以启齿,嘴唇被米粥浸湿了,却还是发抖。
“如果太难受就哭出来吧。”
唐阮玉终于把这句话吐了出来。他爱这个男人足足快十多年,即使他瞎了,看不见了,他也能从他骤然变化的气场、沙哑低语的寥寥几字中知道他的现状。
洛珩川牙关紧绷,手一下子冷下来。
“我能明白……能理解。”唐阮玉紧了紧洛珩川的手腕,触到过于失常的体温,唐阮玉拧紧了眉。
洛珩川自认足够坚强。他从小是个不被允许哭的小孩。他爸妈离婚的时候,他没哭;他爸死的时候,他也没哭;长到现在快三十岁的年纪,他有记忆的也不过是唐阮玉被医生判了“死刑”的时候。
他觉得没有什么能够再让他伤心欲绝。更没有脸面将所谓痛苦让最委屈的人来担。
“小玉,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至于眼角膜我会想办法……但凡有可能的,我都会试试。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唐阮玉本两手空空,突然被包裹住。他摸到了洛珩川积着茧的虎口,他有一瞬间的痴傻。
“你不必将你的一辈子赔给我。未来……你还要结婚生子。”唐阮玉眼未动,嘴角倒跟着上扬,他字字说得小声,即使颤动,但说的坚定。
“你不要是你的事,我给是我的事。”洛珩川轻轻一带,唐阮玉就被带入他的怀里。
唐阮玉痴心妄想了成千上万次的胸膛。
“对不起,小玉,总是让你担惊受怕。”洛珩川拥住唐阮玉的肩,左手并未搭在他的腰上,这个拥抱没有**的味道。
唐阮玉贴着洛珩川的侧脸,闻到熟悉的味道。
他又自作聪明了一回。
“最近我应该都不会回局里。等过两天带你去新南路逛逛,那儿有个很大的文具店,东西挺全的,应该能买到很多颜料。”洛珩川的嘴里咬着一截白纱布,听起来含糊不清。
“……”唐阮玉听到洛珩川的不对劲,又急急忙忙站了起来,结果刚一站起,就撞到洛珩川的后背。洛珩川正裸着上身在换药,唐阮玉往前一撞,嘴唇不小心便碰到了他的肩,嘴皮堪堪擦过,触感叫唐阮玉的心跳都快停顿。
“小心!”洛珩川赶紧拉了他一把,唐阮玉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又忘了该怎么说话。
洛珩川没看出唐阮玉的窘迫,很快放了手。
“珩川,你的伤……”
“没事。皮肉伤而已,很快就好。”洛珩川回头向唐阮玉走近一步,唐阮玉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在缩短,紧张地连手都捏紧了。
“小玉,能麻烦你帮我把多余的纱布打个结吗?我够不着手。”
“啊?好。”洛珩川在唐阮玉的面前坐了下来,唐阮玉体寒,五指偏凉,触到洛珩川裸露的皮肤上,让他反射性一动。
他们之间正发生着微妙无声的变化,无人说破,但好像又都知晓。
第二十四章
洛珩川到底还是年轻,身体底子和免疫系统都好。皮肉伤虽然严重,但自愈速度仍然比预想中更快。早晨,他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仔细看后肩胛骨上的伤,眉头终于平铺了些。
“珩川,要不还是再过一个星期……”
“等等。”洛珩川叫住了唐阮玉,唐阮玉不明所以,但一动不敢动。洛珩川从衣架中抽出一条羊毛围巾,他捏住一头绕了一圈才轻轻地围到唐阮玉的脖子上。
“……”唐阮玉紧张地缩了缩脖子,连带速眨动而粘连。
“外头冷。”洛珩川轻声说,他的动作带着刻意地轻柔,手指有些笨拙,将多余的部分挽一个结。
唐阮玉感觉到洛珩川的手指移到了他衣服上,他甚至替自己系好了一颗遗漏的纽扣。唐阮玉愣神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们开着车去了新南路。洛珩川应承过的。
今天是周末,新南路上的人还挺多。一条街上尤其小孩子多,来来回回地窜,唐阮玉拄着盲杖,走得缓慢。洛珩川搭着他的手臂,将他搀到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