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话外竟还有一丝放松和调侃。
梁长磊跟他吹胡子瞪眼:“没有你气我我怎么会发脾气?”
他打小管儿子就严,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所有粗鲁脾气全招呼在了亲儿子身上,直到梁予辰成年后才稍微收敛。
“你能不能跟爸说句实话,我们到底什么地方对不住你,让你记恨了这么久还不消气?”
梁予辰反过肘,见到肘后流了血。他最知道怎样说父亲才能消气。
“您养我这么多年,还没毕业我就离开您,是我对不住您。您就当儿子大了,想出去闯世界,独立生活。”
梁长磊不信:“就这么简单?”
“是您想得太复杂。何况那是胡姨的房子,我现在有能力赚钱了,再住下去也不合适。”
他一旦下了决定,几匹马也拉不回头,这脾性亲爹当然清楚。
梁长磊思索半晌,长叹一口气:“放着舒坦日子不过偏要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拼,真不知道该说你太争气还是太迂!”
梁予辰笑了笑:“当然是迂。”
梁长磊瞪他:“你还笑得出来,我打得太轻?”
“谢谢爸手下留情。”梁予辰适时服软,“剩下的教训您留到我下次回来。”
梁长磊一听便崩溃:“你还要出去?!”
“嗯,”梁予辰仍旧笑得温和,像是没遇着任何难事,“教授给我介绍了挺多国外需要口译的大客户,我现在是自由职业者。”
又说:“不过我保证,会常回来看您。”
梁长磊一口接一口地叹气,儿大不由爹,抛出最后的嘱咐:“这次回来总要跟你胡姨他们吃顿饭……”
“找机会,一定。”梁予辰像在职场一样敷衍。
—
离暑假不远,考试也全都考完,纪潼却不肯离开学校。原因很简单,他在等梁予辰。
自从知道了梁予辰要回国,他就一天也没有离开过学校,因为他猜哥哥回来后一定是住宿舍里。
日思夜盼,终于在周三那天等来了消息。
中午王腾去食堂吃饭,回来见他在整理教案,问:“吃了么?”
他随口答了句:“吃过了。”
“跟你哥吃的?”
敲键盘的手登时停住,他诧异转头:“你说什么?”
“你哥啊,他不是回来了么?”
“你怎么知道?”
“我早上见着了啊我怎么知道……虽说他是变化挺大的,但咱也不至于认不出吧,好歹以前也是——”
纪潼腾得站起,椅子吱一声尖响。
“在哪儿见到的?”
“教学楼啊,合着你不知道?”
虽说是后天的兄弟,但关系处成这个模样,未免也太过漠然。王腾心里犯嘀咕,刚想再追问,眼前的人已经跟阵风一样刮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