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几句话,办公室里两人面对面提高了音量。
当职的是位女老师,莫名其妙被学生家长找上门来原本就是满腹的委屈冤枉,更何况态度还这样火烧眉毛。
“你跟我喊什么?他自己递的申请表自己走的流程,白纸黑字在这儿,难道还觉得是我们把他骗去的?”
“好几个学生争破头要这个名额,给他是对他的肯定,他态度积极配合度高又是二十几岁的成年人,我们做老师的当然觉得他已经跟家里谈好了。”
两人在办公室里吵,声音传到走廊都听得到,许多老师经过时侧目。纪潼心慌得像测过八百米跑,额上出了整整一层细汗,身体却如木桩般直直立在门边没有多余反应,听着他们的谈话,整个人如坠雾里。
就像在影院里隔着台子看电影,虽然逼真,却不敢相信。
哥哥真的走了?
一通电话,寥寥数语,一走就是半年。
这样草率且没有交待,一点也不像他的为人。
梁长磊接过申请表,见到儿子的签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既难堪又不解,半晌才再度开口:“老师,您别往心里去,我刚才太着急。这个交流计划能不能劳烦您多告诉我一些情况?起码让我知道我儿子要往哪儿去,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不懂,以为什么都是交流计划。
门外的纪潼脸色苍白,抬起头来盯着那位女老师。
“早这样好好说话不就结了吗?你过来我告诉你。”
她将梁长磊引到自己电脑屏幕前,一项项指给他看:“这几个国家他都得去,顺序现在还不一定,具体行程表他跟许教授手头都有,您做家长的没必要悬那么大心。”
将事情说得云淡风轻。
梁长磊盯着屏幕,满腹疑问未解,表情依然凝重,刚要开口,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句: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纪潼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站在他们两人后面神情克制又紧张,问问题时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女老师有些诧异:“你是哪位?”
“我……”他嗫嚅,“我是他弟,刚才一直在门口。老师,我也是外院的学生,您要是知道的话,麻烦您告诉我们,我哥什么时候能回国。”
梁长磊反应过来,连声说是。
“这我说不好,少不了得五六个月。”她关了表格,不再敷衍下去,“你们直接问他不就完了,他总不能不跟家里联系。”
说完,像是看不下去,竟抽了张纸递给纪潼:“不要急。”
纪潼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攥在手里:“我没有急。”
—
回家恰赶上晚高峰,十公里长的路途堵了半个多小时。
气氛压抑,纪潼生硬地起了个话题:“梁叔叔,听我妈说你在盘新铺面,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吗?”
梁长磊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在办手续。”
纪潼又问:“那是不是很快就要把原来的铺子交还回去?”
“得等这边租约到期。”
“那——”
“潼潼。”